【王喻】途经你的河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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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歌到最后，总会有那么一段余音绕梁。喻文州和王杰希都没有说话，听着旋律慢慢走到最后，然后因为没有人点下一首歌，自动循环回喻文州点的第一首。
那是首特别闹腾的歌，欢快的旋律瞬间冲散了空气里慢慢弥漫起来的某种难以言明的暧昧氛围。喻文州“噗嗤”一声笑开了，歪着头看王杰希，嘴里调侃他：“唱得不错，十个音能有五个在调上，比我想象的要好。”
王杰希没有用话顶回去，显然唱歌是他真正的软肋，被喻文州抓住了，本能有点服软。只是王杰希这人，脸上永远八风不动，怎么也不可能在蓝雨队长面前露怯，所以冷冷“哼”了一声，再也不做任何表示了。
喻文州忍不住还想撩他，围着他起哄，让他继续跟着唱，说多练练就好，要相信喻老师的指导云云。
王杰希被他撩得有点炸，可是一看喻文州的脸又莫名没脾气。一来二去，就只是坚持不再拿话筒，也没有更多的抗议举动了。
喻文州闹够了，心满意足地点歌去了，自得其乐地唱了个痛快。
只是他再也没有点那种深情款款的情歌。暗恋的人听不得别人歌里的深情，会中毒。
他这样疯玩了很久。和王杰希来唱K的时候，已经是晚饭后了，而现在夜已深。喻文州唱得有点饿了，于是暂停下来，回头问王杰希：“要不要吃夜宵？”
他话刚说完，就看见王杰希双手抱臂，缩在沙发一角，似乎是睡熟了。
喻文州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一段时间，王杰希没有接他的腔了。
“体力这么不济？”喻文州嘴里咕囔着，放轻脚步悄悄凑到王杰希身边。
他心里冒出来过坏点子，比如突然把王杰希吓醒什么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喻文州也只能思想上做个坏孩子。
而现实中，他只是站在王杰希身边，盯着他看，看得很仔细。
喻文州回想着，王杰希的睡颜一直都是这么安稳又平静，仿佛是卸下了一切，责任之类的，担忧之类的。
王杰希就喜欢操心。喻文州在心里腹诽，吐完槽就忍不住勾唇一笑。
他把脸缓缓地压近王杰希。他想起之前两个人去看夜场电影，王杰希也是这样不设防地在他身边睡着了，然后自己就破天荒地大着胆子，手指在他脸上打着转，从额到鼻尖到……
喻文州没有忍住。他想，自己喜欢了这么这么久，这么这么久。也许，一次就好。
所以他把唇贴了上去，轻轻地蹭了蹭王杰希的唇。
这不能算是一个吻，只是一种肌肤相触。喻文州无法从这种接触里感受到任何情感上的表达，但是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在触碰到王杰希的那一刹那，猝然爆炸。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贴近他，对于喻文州来说，就可以说满足。
喻文州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疯狂的喜悦和疯狂的紧张排山倒海地从自己胸口溢出，一边催促他离王杰希远点，另一边却在把他往王杰希推。
他只能做到维持着和王杰希双唇紧贴的姿势，不进一步，也不能退后。
一刹那就仿佛到了天荒地老。就像歌里那样。
直到，喻文州看着王杰希睁开了眼。
没有犹豫，没有挣扎，没有任何情绪，王杰希就这么突然睁开了眼睛，凝望进喻文州眼里。
喻文州呆滞一秒，迅速弹起身，退后一步。
他脑子里一派兵荒马乱，运行着各种“辩解程序”，却统统在报“程序出错”。更尴尬的是，他错后那一步，没注意，直接绊在茶几上，身子不由自主就向后倒。
在失去平衡的那刻，喻文州心里所有的想法忽然全部暂停。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身子也跟着稳住了。接着他就被人拉起来，轻轻甩在沙发上。
这一系列动作之间，喻文州脑子都是空白的。他忽然有点明白了之后要发生什么。
所以，当王杰希重新坐好，身子探着，深深望进他眼睛时，他忽然想说，王杰希你别说了。
我都懂。
但是他脸上带着笑，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听王杰希说：“文州，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最害怕你爱上不该爱的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喻文州眨了眨眼。他在心里说，没有谁是不该爱的。有些爱情在全世界眼里都是错的，只有当事人知道，那个愚蠢的自己，其实有多快乐。
然而另一个当事人王杰希不知道。所以他说：“文州，我不希望，到头来，伤害你的那个人，是我。”
喻文州没有说话，还是那样睁着那双眼睛看着王杰希。
王杰希的眼神非常严肃认真，即使说完那些话，被喻文州死死盯着，也不曾有半分动摇。他好像就这样在对喻文州说，我不会改变的。
所以，改变的只能是喻文州。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秒钟，喻文州还是那样看着王杰希，然后笑了，说：“杰希，我明白了。”
他慢慢站起身，转过去，想要往门口走。
踏出去两步，他忽然就想说点什么，给自己这段感情留个墓志铭。
想来想去，他背对着王杰希，说：“我觉得，我喜欢你，是件挺体面的事。所以，也谢谢你，给我的这段感情留足了体面。”
说完他走出房间。把门甩上时，喻文州脸上带着点笑，他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还挺搞笑哈。
他就那么脸上带着笑，走出ktv。到门口时还顺手买单，把时间一直续到明天一早。
他得回去收拾东西，从王杰希家搬出去。想来王杰希也会给他留足时间，这个晚上应该不会回家了。
“有点饿。”他结账的时候跟前台的小姑娘搭讪。小姑娘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前面有家烧烤摊，味道挺好的。”
喻文州笑着点点头，出门去找烧烤。
没走多久，就有勾人食欲大开的气味从前端飘来。喻文州耸了耸鼻子，真的馋了。
可是站在烧烤摊前，看着烤架上架着的肉串鸡翅馍片之类的，喻文州又觉得特别撑。好像心脏把血脉都给挣断了，强行要冲出他身体，被他使出了全身的气劲，按在喉咙口。
烧烤摊老板问他，小哥吃点什么呀？他就只能笑着摇头，说不出话。
还好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喻文州没仔细看来显，立刻就接了。那边黄少天的声音像火上炭似的，噼里啪啦就响开了：“队长队长，你是不是在B市呢？帮我订个酒店呗？我明天过去。”
喻文州脑子没转过来弯，废了半天劲才找出来一句话：“你怎么要过来？”
“联盟给的消息，让过去录歌啊？队长你没收到信儿？不对呀，你不是专门去联盟讨论这事吗？哎，把rap部分全给我，是不是你的主意啊！你可真是我亲队长！那一长串……练得我快背气了……”
喻文州听着他声音，想笑两下，但是也笑不出声。黄少天平时说话，没人搭腔也能自得其乐，喻文州想，那就别出声了吧。
然而黄少天有时候真的很敏锐。他说话的时候，喻文州不说话，挺正常。但是现在喻文州不说话，不正常，他隔着电话，硬是感觉出来了：“队长，我感觉你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喻文州笑着说。
“你说话声音有点哑，像是……”黄少天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说了，“像是哭过。”
这个时候，一阵风把烧烤的烟雾正面吹了喻文州一脸。喻文州眼泪瞬间就飚出来了，然后他就特别自然地说：“是啊，被烧烤摊的烟给熏的。”
“我去啊！！！队长，大晚上的你吃烧烤就吃呗，干嘛来报复我！！！！”黄少天在那边跳脚了。喻文州那点不对劲，就这么被烟雾给解除警报了。
喻文州眼角的泪水都快流到他还带着笑意的嘴角了，嘴里还在故意气黄少天：“我要的肉串总是不来，着急，你陪我等呗。”
那边黄少天就撂电话了。
喻文州把手机揣回兜里，烧烤摊的老板挺体贴地问：“几串肉串？”
喻文州想了想，说：“十串。”
他又站在夜风里，借着烟雾流了两串眼泪，啃完十根肉串，然后若无其事地回了王杰希家。
王杰希果然没有回家。喻文州想，有些时候，王杰希和他特别心有灵犀。
只可惜，心有灵犀是在他一颗心不知道流落到何处之后。
喻文州收拾好行李，把钥匙放在王杰希家门口的架子上，就关上了门。凌晨一两点，他跑到了自己常住的酒店，订了两间房。
当时来B市时，他借口不好订酒店，去王杰希家蹭住。现在他一口气订两间房也是有的。喻文州就在想，果然谎话说不得，会被打脸的。
等进了房间，躺在床上，筋疲力尽的，他又想，真话更说不得。
会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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