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这俗世和你呀（13）
起始章：（1）
上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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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并没有给王杰希撬开他门的机会。
王杰希敲第一下门的时候，喻文州就在屋里答了：“门没锁。”
王杰希推开门，就看见喻文州背对着他，俯身在一张木制长几前忙碌着。
也许因为在自己房间里，他显得随意了许多。冬日里，房间有暖气，喻文州只穿着衬衫和牛仔裤。从王杰希的角度看过去，因为喻文州弯着腰，所以他衬衫的衣摆微微向上收了收，若隐若现透出点裤边线上的风采。
王杰希抿了抿嘴唇，收了收心，觉得自己还是暂时要做个人。
喻文州听见他进来的声音，忙里抽空扭头瞥了瞥他，也不意外似的，说：“王教授又来了？今天不在下面喝酒了？”
“没看见你，想得发慌，上来看看。”王杰希用调笑的语气说着真话。
喻文州轻轻笑了笑，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低头继续忙他的，随口道：“你随便坐吧。”
王杰希闻言抬眼，将他的房间彻底打量了一圈。
这个二楼的总体面积比楼下的店面小了一半，不过倒也是个非常舒适的小套间。
喻文州忙碌的区域，似乎是他的工作室加客厅，设计得挺有意思的。客厅里没有电视，倒有个小吧台，吧台后面的酒柜上摆的酒似乎都是喻文州自己的收藏。
往里面一点，就是喻文州现在正忙碌的那张长几。周边熨斗、衣架之类的一应俱全，看来是他制作衣服的地方。
左手侧的一整面墙，却摆着一整面木头架子，格子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王杰希从来没在市面上见过这样设计的架子。
他饶有兴味地走过去端详着，架子上杂七杂八摆着各种东西，书本、碟片、摆件，甚至还有一把小吉他。王杰希观察之下发现，这个架子每一个的大小，似乎是有意识地按照喻文州想要摆放的东西尺寸来制作的。
“这个架子是你自己做的？”王杰希好奇地问道。
“是。”喻文州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有朋友在北边的木厂，木料好弄，我就找他买了点，打了这个贴墙的收纳架还有卧室里的床。”
王杰希“啧”了一声，心里着实佩服。喻文州看着眉清目秀的，比他的教授同事们看着更像个书生，要不是他自己亲口说，王杰希根本想不到他还会做木工。
只是听他说了，王杰希脑子里不自觉就浮现出一个场景了，喻文州脱了上衣，坐在一堆木料中间，身上的肌肉随着他的举动，线条明朗动人，汗滴从他后颈悄悄滑到他锁骨上……
王杰希觉得自己最近定力见长，竟然能在禽兽的边缘悬崖勒马。
他从架子前退了两步，一回头，就看见落地窗外那个小阳台上，挂了一个秋千。
不是一般家具里那种落地的摇椅，而是一个真正的秋千。
王杰希好奇地走过去，推开落地窗，走到秋千前。
喻文州家的房顶多探出了一截，所以秋千绳是挂在那半扇房顶上的。
而秋千后面，是和房间等面积的一大片平台。平台四周被喻文州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平台的一角扯着晾衣绳，而另一边却摆着一套小桌椅。
王杰希坐在秋千上，试着荡了荡，秋千带着他向着那片富有生活与艺术气息的小天地里飞去，转瞬又退回原点。
王杰希停住秋千的去势，换了一边。
这次他可以看见房间里的喻文州，还是那样，俯身认真忙着他手边的工作。
他一直在做旗袍，王杰希想，应该是给他姑妈的那一套。
王杰希轻轻摇晃着秋千，看着喻文州的身影在他眼前微微摇曳着。
“秋千也是你自己做的？”王杰希随口与喻文州说着。
“是。”喻文州还是挺平静地应着，“这个房间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
“客厅上那个鱼形状的玻璃灯也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我会吹制简单的玻璃。”
“你怎么会做这么多东西啊？明明比我还小。”王杰希嘟囔。
喻文州听见他这话，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笑着，低头道：“我父母过世早，12岁的时候我就跟着家里一个亲戚走了。他是木工，我就跟着他学了点木工活。至于制衣之类的其他手艺，都是之后在社会上打拼，自己跟着那些老师傅们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摸索的，想想样样都是学艺不精、马马虎虎而已。”
王杰希没有说话。他这三十年都是和普通孩子一样，一直都在读书，读完书也没离开学校，直接当了老师。
所以他始终觉得，他离这个尘世很远很远。
这个世界，对王杰希而言，是书本里的历史，和毫无兴味的尘埃。
然而现在，喻文州站在他面前，平平淡淡地跟他讲着自己在这尘世里打滚的往日。
王杰希想起来几天前，他拉着喻文州的手给他做手操时，曾经感受过那掌心的粗糙。
当时他心里划过一丝诧异，却没有多想。
但现在，王杰希懂了，那是喻文州从这个尘世里存活下来的烙印与证明。
王杰希觉得喻文州像是个奇迹。
他以为，像喻文州这样经历的人，本来应该苟延残喘、愤世嫉俗，但他偏偏活得通透练达、饶有兴味。他会在自己晾衣服的阳台种上一圈花，安置一套桌椅。可能在天气晴好的日子，在开店前的傍晚，喻文州会坐在那里远眺一下周围并不算好看的风景。也可能在雨天，他像王杰希这样，坐在这架秋千上，静静看会儿雨。
王杰希试着去设想那种场景，然后他忽然觉得心里涌出一种滚烫的冲动。
他从秋千上跃下来，快步走回房间里，走到喻文州身后，在他毫不察觉的时候，从背后压了上去。
他双手撑在喻文州身体两侧，用自己的身体把喻文州牢牢困住。
本来俯身绣着旗袍的喻文州无奈地直起身子，头微微侧着，低声问王杰希：“王教授，您总是这样不好吧？”
“我只是想从你的角度来欣赏一下这条旗袍。”王杰希言辞振振。
轻轻笑了笑，喻文州的气息摇曳在王杰希的鼻尖：“所以王教授觉得这条旗袍如何？”
“好看。我喜欢。”王杰希很干脆。
确实挺好看的。喻文州这条旗袍，用的是上好的黑色金丝绒，这种材质很考究质量，唯有上等的金丝绒才能透出低调的奢华感。喻文州显然很懂料子，王杰希望过去能看出那布料泛着一层淡淡的光，很柔和高贵的感觉。
这料子已经有它自己的韵味了，在上面加什么纹路图案，都必须能锦上添花，而不能流俗。
喻文州的设计挺大胆的，他直接绣了一整只孔雀，雀头在心口处，雀身贴着衣服右侧的曲线舒展着，刚刚好卡住腰身，而华丽的雀屏直接成了裙摆。
这种设计，单看衣服，好看，大气。但是这种衣服，一般人根本衬不出气场。
“你姑妈会喜欢吗？”喻文州笑着问王杰希的意思。
“喜欢。”王杰希丝毫没犹豫，贴着喻文州的耳朵尖，故意把不稳的气息拍在喻文州肌肤上，“我喜欢的她都喜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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