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喻】泡泡（FIN）
赶在七夕最后一分钟说一句，七夕快乐啦！
作品全目录：《作品目录汇总（随时更新）》
黄少天睁开眼，除了头有点痛，没有什么不对劲。
过了半分钟他发现，不对，很不对。
床头的手机不见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动作流畅地衔接了一个匍匐。果然，在床底找到了屏幕碎裂的手机。
这已经是本月度摔坏的第七个手机了。黄少天叹气，既然知道自己有“睡觉时听见声响就简单粗暴把声源丢出去”的毛病，也许他应该选个便宜的替代品，比如，闹钟。
神知道他最近这一个月怎么能那么困，而且不使出非常手段必然不醒。昨天起床是被喻文州掀被窝揪脸，前天是郑轩徐景熙宋晓卢瀚文锅碗瓢盆四重奏，大前天……大前天是上个手机的忌日。
黄少天摩挲着手机碎裂的容颜以示哀悼，站起身来就把它丢在一边。
他脑子里想着另外一件事。好像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
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刷牙的时候黄少天在想。
洗脸的时候黄少天在想。
穿队服的时候黄少天还在想。
但一直到拉开门走到隔壁喻文州宿舍门口，黄少天才想起来：今天都这么晚了，怎么没人来叫他起床？
黄少天虎躯一震，感受到了很多年前，在青训营里，被魏琛支配的恐惧……
初入青训营时，黄少天若没人监督，惯常是熬夜了的。
打网游的有几个不熬夜的！黄少天理直气壮地想。
然而晨训起不来，他就不敢这么理直气壮了。
青训营的负责人严重警告黄少天，从那天开始，要执行魏队的“事不过三”政策，即：每个月每位学员可以申请三次“叫醒服务”，由队伍安排人去想尽各种办法叫醒可能迟到的学员。而任何学员从此之后不允许迟到，迟到者须正午绕着俱乐部围墙跑十圈。
那个时候黄少天只是翻了个白眼，说了声“哦”。反正又不是他一个听训，他后面还有个比他起得还晚睡得还死的吊车尾喻文州呢。要罚大家一起挨罚嘛，跑步还有人唠嗑呢！
然而黄少天很快就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他连着申请了三次叫醒服务后，依然在第四天华丽丽的迟到了。魏琛叼着烟狞笑着押解他去跑步，还安排了全队的人分段计时监督。黄少天挥汗如雨，想，自己为啥要把账号起名叫“夜雨声烦”啊！分明应该叫“太阳热哭”！
然后他就看见喻文州拿着冰淇淋，慢吞吞从他面前路过，走进开着空调的楼里。
……这货竟然没迟到？！分明昨晚上抢boss看见他小号来着！
他应该也没申请叫醒服务啊……喻文州睡着如老僧参禅，多半神游去另一个世界了，叫醒他往往要吹吹打打许久，跟迎亲似的。这时候其他人不申请叫醒服务，也能享受到同样待遇了。
今天的黎明静悄悄，说明喻文州是自己起来了的。
所以他竟然没迟到？？？？
黄少天怒了，第一次感到了被吊车尾蔑视的屈辱。
于是那天，喻文州关了电脑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之后，在训练室门口被黄少天拦了下来。
彼时黄少天长臂一展，长身而立，冲他笑得春风十里拍马也赶不上的荡漾，款款而道：“借一步说话。”
喻文州那时候笑得腼腆，垂着头絮絮说着：“我……你……有什么话……这里说就好……”
黄少天眨着亮瞎人眼的星眸，声色低沉而富有磁性：“我觉得这里说不合适……”
喻文州偏过头，只留给黄少天一道令人遐想的侧颜：“可我……赶时间……今天食堂有白斩鸡。嗯。”
黄少天眉一挑，手一抬，将喻文州壁咚之。此时二人不过毫厘之距，黄少天的唇擦过喻文州的耳畔，轻轻地吐息，好似叹气般温柔缱绻地说：
“那你踏马告诉我，你小子怎么能比我起得早呢！你分明昨晚上熬夜来着！你快说！”
喻文州敛着眉道：“也没什么……大概是天赋？”
黄少天的眼里终于迸出了火。
这货跟我谈天赋？
黄少天横眉冷对，气贯丹田，恰是要释放终极大招之奥义声波弹之际，喻文州绣口一吐，道：“要不，我要是起得来，就去叫你？”
黄少天一秒将怨气抛到九霄云外，也不再去纠结喻文州何以脱离了“赖床宝宝”身份，只安心享受着隔三差五的“喻氏-私人定制-叫醒服务升级版”。
他唯一的问题是，喻文州怎么掀被窝的动作这么娴熟，一气呵成。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他和喻文州睡进一个被窝了，还没有搞清楚。
然而现在黄少天清楚了一件事。
喻文州没有来叫他起床，也就是说，他这样“继往开来”的队长，是要把魏琛的“事不过三”发扬光大了。
黄少天觉得悲哀。
想当年他和喻文州还不是纯洁的男男关系，那时的喻文州……多好啊！乐于助人，温柔可心，还是个婴儿肥的包子脸！
太悲哀了！那个时候竟然没抓住机会，离得那么近都没在喻文州的脸上啃上一口！
黄少天哀叹，为自己逝去的……还有睡过头的那些年……
他转过下一条走廊，脱去稚气和婴儿肥的喻文州，一如当年一般，捧着本子倚门微笑，冲着他说：“早安，少天，还有，生日快乐。不过，该记迟到还是要记的，不能因为是寿星就逃过去了……”
说着他低头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黄少天看着他，赶紧张开了嘴：“队长！！！一日夫夫百日恩……不不不，队友情！队友情！一次迟到而已嘛……你记考勤也行千万别罚我跑圈去啊！你看这大热天的我还过生日……等等我今天过生日？”
黄少天张着嘴发愣，过了一会儿更愣。为什么他说了一大堆喻文州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然后在他呆滞的目光中，喻文州抬起了头，片刻，罕见地露出来极端诧异的神情。
这表情还挺有意思。黄少天想着，抬手捏了捏喻文州的脸。
然而喻文州忽然也抬起来手。
黄少天戒备地看着他，却见喻文州的手往他头顶探去，然后，收了回来。
可是那手里有个东西。黄少天从没见过的东西。
一个绿色透明的，满是纹路的，泡泡。
这个泡泡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在喻文州手上不瘪也不破，看上去还有些弹力，又很轻。
“少天……怎么……在现实世界里也有文字泡呢？”喻文州也是怔忡诧异地盯着手里的泡泡看了许久，忽然乐了起来，道。
文字泡？！
黄少天呆呆地接过泡泡，果然，那上面的纹路都是字，都是他说过的话。
他看见“一日夫夫”老脸一红，本能想焚泡灭迹，却被喻文州的手速碾压，一不留神又被抢走了。
“队长！！！”黄少天叫，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在脑海里响起的。就像是他心理活动的“旁白”。 怪不得刚刚喻文州完全不理睬他，根本就没声音啊！
他反应过来，从脑袋上拽下来新的泡泡。这次泡泡小了一圈，但是字号大了两倍，颜色也变成了诡异的橙色。
“还是少天的字体呢！”喻文州极感兴趣地拿了过去，认真研究了起来。
黄少天翻了翻眼睛，嘴巴一张一合，没多久，特别自觉地从脑袋上拽下文字泡塞到喻文州手里。
喻文州接过去看，这个新的泡泡是蓝色的，上面的字是：“队长，我生病了，能不能请病假……”字号小小的，字间距很近，像是一堆可怜的小东西挤在一起，有点委屈的样子。
喻文州笑了起来，笑了一半瞧见黄少天哀怨的眼神，捂住嘴偷笑，半晌，才认真严肃起来，道：“应该给少天放假的……”
黄少天松了口气。
然而喻文州不紧不慢接着说：“可是我想其他队友们也很关心少天，一定会去探病的。这样吧，少天正常训练，反正也不影响操作的，我会跟大家说不要来打搅你。”
黄少天撇着嘴瞪喻文州，一字一字比着嘴型：“队长你是故意的！”
喻文州笑眯眯地摘下这个橙色的文字泡，点头：“今天队员们应该很高兴。”
是高兴疯了！
起先黄少天抿着嘴坚决不说话。开始时是个人训练时间，大家都扣着耳机兢兢业业着，倒也没发觉异常。
然而开始分组团队对抗训练时，大家忽然觉得有一丝诡异。
似乎，大概，也许，好像，可能，有点太安静了。
耳机里竟然只有游戏音效？！这不科学！
郑轩检查了竞技场设置，开了语音啊！
卢瀚文切了公屏，新一轮刷屏刚刚刮过一阵血雨腥风。
宋晓本来还按耐得住，然而他坐在黄少天旁边来着。于是一回头，他“噌”地窜了起来，指着黄少天直发抖，声音也有些摇摆：“黄少你你你你……”
黄少天困惑地抬头。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从他脑袋上簌簌坠落。
……擦！团战到兴奋的时候，忘了！
黄少天尤自懊恼，“呼啦啦”蓝雨众纷纷围了上来。这个在他脑袋顶敲敲打打，那个在他的文字泡里挑挑拣拣，卢瀚文拿起其中的一个，大声地用他变声期少年音朗诵道：“哎呀呀这个走位厉害了！！！！！”叹号也非常忠实且感情饱满地读了出来。
越过乱舞的群魔，黄少天给了喻文州一记眼刀。
喻文州接过眼刀，回给他一个微笑的弯弯眼。
好吧好吧。黄少天在这样的眼神攻击里血槽清空，瞬间认命。
闹腾了好一会儿，喻文州才出面维持秩序，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番。
蓝雨众纷纷表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老天开眼”……也许是“开耳”。
总之不制造噪音反而不停生产泡泡的黄少天真是可爱极了！好像夜雨声烦的攻击力都下降了呢！
——团队对抗训练结束后，蓝雨众纷纷表示，这真是一个美丽的错觉。
然而大杀四方一展雄风的黄少天并没有很开心。吃午饭时他一个泡泡也没吐，吃完饭后又向喻文州请了一次假。这一次喻文州批了。
回到宿舍，黄少天开始疯狂地在网上寻找可能的“病因”。当然，一无所获。
黄少天垂头丧气，浑浑噩噩度过一个下午，晚饭都懒得去吃。
他想，今天还是自己生日呢！真是个，无与伦比的生日。糟透了。
他正躺在床上为自己逝去的嗓音哀悼，忽然，所有的光源消失了。
难道上帝让他闭了嘴，还要让他瞎了眼吗！！！
……哦不是，停电了。
黄少天摸索着爬起来。
忽然，门开了。自门外推进一簇光。烛光，很多很多的烛光。
喻文州在光后冲他笑得如火光般温暖明亮。
他头顶忽然浮起一个圆圆的泡泡。
“少天，生日快乐。”
又一个泡泡冒了出来，浮在郑轩的头顶。
“黄少，蜡烛买多了，你要一口气吹灭。不要有压力！”
接着“黄少！虽然你又啰嗦又狡猾！但我就认为你是我最好的前辈！”卢瀚文摇晃着自己的泡泡。
还有“黄少……”
“黄少……”
“黄少……”
很多很多泡泡，飘在蓝雨所有队员的头顶上。
黄少天眨了眨眼，挤出一个泡泡：“你们的气球都快瘪了！！！”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酣畅淋漓地笑了起来。
“主意是谁出的！”黄少天又举起一个泡泡。
“是队长！”卢瀚文抢答，“我们本来只是打算给黄少送蛋糕的，但是队长说，要给黄少有纪念意义的可以留下来的东西！”
黄少天冲喻文州一挑眉，看着他冲自己笑。忽然，用口型悄无声息地比了三个字。
黄少天想回给他同样的三个字，然而他只是附身吹灭了蛋糕上所有的蜡烛。
那天晚上，笑闹完毕，所有人带着余兴返回宿舍。黄少天趁四下无人，偷偷潜入喻文州的房间。
他进去时，喻文州背对着他，正低着头看些什么。
黄少天悄悄逼近，猝然抬手捂住喻文州的眼睛。
“少天。”怀里人笑着唤他。
黄少天丢开手，探身去看喻文州正摆弄的东西。
是他今天所有的文字泡。
“少天的文字泡也有规律啊！”喻文州捡起一个跟他笑说，“绿色的是陈述语气，情感不强烈；橙色的就是很激动啦；蓝色的有点忧郁？只是请个假嘛别不高兴……”
“队长。”忽然又有一个文字泡落了下来，“要是我一直这样下去怎么办？”泡泡是蓝色的。
喻文州轻轻抚摸着这个新的泡泡。也不知道这些泡泡是什么材质如何形成的，竟然不会漏气变形，也不会消失褪色。
喻文州忽然笑得很开心。他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少天还是一样的少天，而这些泡泡……其实想想以后能把少天说过的话都留下来，也还不错。”
“天呐队长你这是找虐吗！！！别人要知道你把黄少天的话都保留下来一定会怀疑你疯了的！不对！！！队长你这是记仇吧！是留存证据以后要慢慢跟我算账是不是！！！……”一大团泡泡像是橙色的云从天飘落。
喻文州心情很好的戳着这个泡泡，不说话。
半天，忽然没有新的泡泡了。
喻文州看向黄少天。
而黄少天正看向他。
酝酿良久，黄少天很认真地开口：“队长，如果你要保存我说过的话，就这一句就够了。”
他郑重其事地张开了嘴。
忽然，身后响起了铃声。简直闹鬼，这竟然是他那个早上被摔裂了屏摔死了机的手机的铃声！
这这这……他还在喻文州宿舍里啊！
黄少天崩溃地抓起声源，在咬牙切齿把它丢出去之前，按了接听。
“早安，少天。还有，生日快乐。”
“……什么鬼这是倒带了吗！”
那边声音消失了。片刻，喻文州带着笑意的声音又传了来：“少天还没睡醒？”
“醒了醒了！”黄少天挣扎着把上下眼皮分离。
除了头有点疼，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除了那个诡异的梦。
“……梦什么不好梦见自己哑巴了。”黄少天嘟囔。
“嗯？在说什么？”那边喻文州没听清，追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我是说队长谢谢你的morning call！我肯定没迟到对吧！说起来为什么夏休还要按照赛季日程训练……不不不我没有吐槽我是说，早餐吃什么队长？”
“先开门吧。”喻文州笑着说。
黄少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奔过去拉开了门。
喻文州捧着一个蛋糕走了进来，给了他一个笑眯眯的弯弯眼。
“早起就吃蛋糕啊……”黄少天一边吐槽，一边捏了捏喻文州的脸。
和梦境完全不一样。
却又有一点一样。
有一点，必须一样。
黄少天忽然扶住喻文州的肩，凝视喻文州的眼，无比郑重其事地开口：“队长，如果有一天，我的话变成了可以保留下来的实体，其他所有的你都不要在意。但你一定要留下来这句话。”
“那就是：我爱你。”
“我也爱你，少天。”
——FIN——
又是一年啦。
还爱着你真是幸福。
所以，生日快乐，黄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