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身上之臣（29）
起始章：（1）
上一章：（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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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瞬间，无数情绪在喻文州心口呼啸而过。
然而他仿佛站在风暴眼中，怡然自得地感受着自己情绪的泛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垂下了头，把所有心情小心翼翼珍藏好，然后酝酿出简单的三个字：“我明白。”
他不知道王杰希听见这三个字是什么感受，只是从眼角的余光中看见王杰希向他伸出了双手。
他似乎是想把喻文州揽进怀里，但最终他只是握住了喻文州的肩。
“晚安，好梦。”他低声在喻文州耳边说着。
然后王杰希松开喻文州，一个人走回了电梯间。
喻文州那个晚上真的做了一个梦，梦里王杰希把他拥在怀里，整个世界都在下雨，只有他们头顶是一方晴空。
醒来后，喻文州感觉神清气爽，这么些天所有的疲劳都一扫而空。
他连刷牙的时候都在哼着小调，去吃早饭时看见一脸睡意的赵熙泽，打招呼的声音相当愉悦：“熙泽，早上好啊！”
“早……”赵熙泽嘟囔着，“文州你精神头真好，我昨晚上失眠，今早上闹钟响的时候，真想……”
最后几个字不那么文雅，这位硬汉派小生强行自我消音了。
喻文州忍不住偷乐，往他盘子里夹了一块抹了一大堆芥末的寿司，一本正经道：“来，提提神。”
三分钟后，赵熙泽眼泪婆娑地给喻文州点了个赞。
喻文州把自己笑得肚子疼，正揉得起劲儿，看见王杰希进了餐厅的门，环视了一圈，冲着喻文州直接走了过来。
犹豫了一下，喻文州主动起身往里错了一位，给王杰希腾出来位置。
王杰希毫不客气，走过来直接坐了进去，看着对面挣扎着流泪的赵熙泽，有点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赵熙泽比比划划，示意自己被喻文州整了。喻文州抿了抿嘴，装出一副正经样，道：“没事，他比较感动，毕竟我亲手给他夹了一块寿司。”
“哦？”王杰希这声疑问带着可疑的酸味。
喻文州面色不变，抬着筷子从自己盘子里夹起一块寿司，道：“杰希，这块给你。”
王杰希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慢慢靠近喻文州，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喻文州实在忍不住了，嘴角上勾，话语在嗓子里腻腻的：“杰希。”
王杰希眼睛一垂，顺势张嘴，从喻文州的筷子上叼走了那块寿司。
然后很自然地拉过喻文州的盘子，把他吃剩下的一点东西吃完，起身给自己挑早餐。
赵熙泽终于缓过神来，有点疑惑地追着王杰希的背影，问喻文州：“文州，你觉不觉得王老师今天好像……很开心啊？”
“嗯。”喻文州随意答道，把话题转开，“熙泽，昨天晚上……实在抱歉。”
昨晚王杰希那一个电话召唤喻文州，喻文州只能匆匆给赵熙泽留了一句话就离开了。具体赵熙泽怎么应付的吴总，喻文州还不知道。
赵熙泽似乎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随便一抬手挥了挥，道：“没多大事，我说是王杰希老师叫你有事，他就没多说什么了。”
喻文州想起来之前王杰希就说过，这个吴总在圈子里的地位和能量都不如他，现在看来好像还真对王杰希挺怵的。
他正想着呢，王杰希端着满满一盘菜回来了。坐好后，他拿着叉子，随手叉起一块鸡翅，递到喻文州嘴边。
喻文州撇了撇嘴，低声道：“早上起来不想吃油腻的……”
说完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语气不对啊！一股子“恃宠而骄”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王杰希却自然得很，随手把鸡翅放下，又叉起一块火龙果，继续往喻文州嘴边递。
对面的赵熙泽眼睛都看直了，然后在这种莫名gay gay的氛围里，实在坐立不安，立刻起身支支吾吾道：“那个，王老师，文州，我得先走，我经纪人有事找我……”
最后的话他在喉咙口咕哝着，人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喻文州都听不清了。
倒是王杰希，一脸娱乐圈老干部的严肃认真样，首长似的点了点头，道：“去吧。”
喻文州差点想拍桌子笑出声。
然后递到他嘴边的火龙果又逼近几毫米。
喻文州一秒端正了态度，乖乖张嘴。
一回头，他就看见王杰希眼角带着点笑意。
喻文州也说不清楚，他和王杰希到底进入到一个什么阶段。
谈恋爱……好像没挑明。
但是这个暧昧劲吧……有点重。
不过喻文州懒得想了。他觉得当下他就想享受这种暧昧。
到了片场，王杰希在工作场合似乎严肃了许多。
叶修第一场就趁热打铁，把昨晚上王杰希和喻文州对过的那场戏给拍完了。
这次王杰希的表演张力依然十分到位，但和他对戏的喻文州却觉得有很大的不同。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昨晚上的王杰希是真的暴怒，而今天的王杰希就是演得很真实而已。
喻文州吐了吐舌头，想，王杰希简直是扫地僧，从来没见他演过戏，连客串都没有过，没想到这一出手真的是技惊四座啊！
正好，下一场戏只需要王杰希出场，喻文州就站在场边观摩王杰希演戏。
这一场，是在展长鲸和易白驹决裂之后，易白驹生日那天的戏，也是整部戏中最重头的一场。
和易白驹决裂后，按不下心情的展长鲸，连夜召集自己的亲卫兵，出城演练。
但是他的心里是真的矛盾。一方面对于易白驹的决绝相当愤怒，另一方面却对易白驹爱至入骨。剧本里用了一个小细节来表现这一点：展长鲸离开前，特意吩咐管家，一大早要买好“广源记”的绿豆糕送到易府去。
这是易白驹最喜欢吃的点心，展长鲸把这个细节惦记在心头，怎么也抛不下。
展长鲸带领的演练一直从深夜进行到清晨，整个过程中他都心绪不宁。
副将看出了展长鲸的矛盾，忍不住开口劝道：“将军，如果您放不下……”
展长鲸回头狠狠瞪着他，副将被吓得立刻闭嘴。
但是看了半天，展长鲸忽然一个重重的深呼吸，长长吐出一口气，一转身，决绝地离开了城外演练场。
副将追着他，看着他翻身跃上马，慌里慌张拉来自己的马，边准备跟上，边大声问：“将军，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马鸣风萧中，展长鲸的声音听上去张扬而明烈：“回去抢亲。”
然而当展长鲸返回孤城，策马一路从城门赶向易府时，在最后一个路口，被管家飞身扑到马前给强行拦了下来。
展长鲸一惊，慌忙下马，拉着管家的领口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管家一脸惊恐与悲伤，紧紧抱住展长鲸，声嘶力竭道：“将军，您不能再往前走了啊……”
展长鲸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见了树梢的远端，隐隐有烟雾。
他心头一片恐慌，忽然觉得所有的声音都退的很远。
没有人能阻止他前进的脚步，哪怕管家跪下来哭着抱住他的腿，副将从马上扑下来按住他的肩，都没有阻止他一步一步走过那个路口。
终于，他看到了，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的易府。
展长鲸呆立了半晌，双腿似乎终于支撑不住自己心口沉重的痛苦，双膝狠狠砸向地面。
然后他就那样跪着，蹭向那片废墟。
管家扑上来，用尽力气按住他，在他耳边放声大哭：“将军！！！您不能再过去了！！！已经……已经来不及了！这火从您离开孤城之后没多久就烧了起来，火势太大，一整夜都没有扑灭。刚刚才止住火势，人们进去时，易府……易府上下十余口的尸体……都已经焦黑了……”
这些话，展长鲸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根本没听。
他被阻住了去势，走不上去，可那双眼睛渗着血一般，直勾勾盯着那片废墟。
在场所有人都凝望着这位孤城的城主，似乎能够感受到那种入骨的悲伤，在整个孤城弥散开。
而拍摄这场戏时，所有在片场的人，也似乎都能感受到王杰希入戏至深而展现出来的那种强烈戏剧冲击。
旁观的喻文州完全被王杰希带入了戏里，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宛如灵魂浮在空中的易白驹，看着这位爱自己至深的男人为了自己的死亡而悲痛欲绝。
等叶修喊下“卡”时，现场有人甚至低低哭出了声。
喻文州的情绪也很低落，他长长地吐着气，感觉自己的情绪还没缓过来。
这个时候，他却听见和王杰希搭戏的演员在跟王杰希说话：“王老师？您还好吗？王老师？”
喻文州一愣，慌忙走过去。
靠近了些，他能看见王杰希的眼神闪着迷茫与悲痛，在片场里来回寻觅着。
那应该还是展长鲸的眼神，喻文州想着，看来王杰希还没从戏里出来。
他慌忙走上去，抬手扶住还跪在地上的王杰希，在他耳边低声道：“杰希？”
还没什么动作，王杰希忽然抬手，把喻文州狠狠揽进怀里。
喻文州愣了愣，在想王杰希是不是还把他当成戏里的易白驹时，忽然听见耳边王杰希极低的一声，带着无穷无尽的眷恋与珍重：
“文州……”
——TBC——
下一章：（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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