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喻】各得其序（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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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开篇：壹·立春
上一章：拾伍·白露
——拾陆·秋分——
喻文州在黄少天家里住了五天。
五天来黄少天鞍前马后，带着喻文州逛吃逛吃，各种服务周到宾至如归。
黄家父母每日早起看见儿子叼着早餐匆匆忙忙收拾着一天出门用的东西；晚上迟迟方归，还没聊两句又一头扎进房间里上网查信息规划第二天行程。几日下来，也没交流几句。
黄少天整日陪着自己，和父母共处的时间相当少，喻文州难免过意不去。他几次想要提前离开，都被黄少天一通软磨硬泡挽留下来。不得已，喻文州每晚归来都要给黄父黄母带回一堆礼物聊表歉意。
待到最后一日晚上，喻文州买了机票也跟黄少天来了出先斩后奏，不想黄少天笑眯眯地摸出手机跟他展示了自己订好的回G市的机票。
那时黄少天正在喻文州的卧室，看着他扶额，无奈地笑，说：“还没有到复训的时间，何必着急回去呢？”
“早点回去备战，拿下冠军啊！”黄少天一本正经，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喻文州叹了口气，说：“总觉得我耽误了你和父母团聚，毕竟这么长久不归家了。”
黄少天招了招手，不甚在意地说：“才没有了，别这么瞎想队长。我爸妈很喜欢你啊，说你懂事有礼貌还聪明，不像我这么淘。”
说罢，他突然笑了笑，眼角一抹狡黠：“他们还说要认你做干儿子呢……”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不言语，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尖无意识在自己衣角划动着。
黄少天知道喻文州这是心里有些乱的表现。喻文州很久没有这样了，他总是不慌不忙冷静从容，似乎是什么事也撼动不了半分。然而，黄少天潜心观察他那么多年，对于喻文州的每一寸举动折射的每一寸心思，已经是了如指掌。
黄少天突然有些小小的激动。喻文州因为他心里乱，如果联盟里有人知道这事，一定会追着拜他为师的。
若真如此，黄少天一定会冷笑一声，一脸蔑视——喻文州是你想打乱就打乱，想惊扰就惊扰的吗？
想到此他真是满满的骄傲，为自己，更为喻文州。
“好了好了，队长你早点睡吧！你带回去的东西不要太多，给队里带的礼物交给我，我给你快递回去。”黄少天笑的异常明亮，起身往外走。
刚刚合上喻文州卧室的门，黄少天便听见隔壁父母房间低低的交谈声：
“……确实没见少天对谁这么好过。”
“文州和少天多少年交情了，感情好一点很正常，咱们少天又热心肠。”
“哎……怎么跟你说……”
“你就直接说！”
“少天……少天……少天看文州的眼神都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就是……哎！算了，我去探探口风。”
黄少天咬了咬下唇。他没有试图掩饰些什么，终究是要走到这一步的。黄少天在这段感情里经受过足够的挫折坎坷，他希望终遂所愿时，全世界都是祝福的。
所以这第一步，面对家庭面对父母，黄少天丝毫不想隐瞒。
黄母一拉开门，便看见黄少天站在门口，神色较常严肃了三分。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语带试探：“少天在这里站多久了？”
“妈，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事我正打算告诉你们。”黄少天笑笑，推着黄母进了房间。
黄父看着他，神色有些错愕。黄母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黄少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而郑重地说：“我喜欢文州。”
不等父母有何反应，他又加重语气：“他是我一生的寄托与追求。”
15岁的黄少天为了去G市，曾经站在父母面前，慎重如宣誓一般说下这句话，来表达自己要去打荣耀的九死不改其志。哪怕在那个轻狂的年纪，说出这句话的黄少天还是让父母都有点震撼。
其后这么些年，黄少天用他的持之以恒与昂扬斗志证明了自己当初并非一时兴起。
此时此刻，黄少天再次站在父母面前，说出这句话。他已经不再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可以随随便便就说下天长地久而其实不知天高地厚。现如今这字字千钧，势必有着重逾尘寰的勇气和爱意，方可撑起这掷地有声。
黄父黄母默然相视，眼神做着无声的交流。黄少天安静地站着，脊背挺的笔直，不带一丝畏惧。
半晌，黄母开口：“你和他……已经是……？”
“没有。”黄少天摇摇头。
“那你胡闹什么！”黄父气结。
“因为我相信我终究会和他在一起，并且一直走下去。”黄少天无比坚定地说，声音不大，却隐隐可闻金戈声。
黄父黄母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事情消化起来并不是一眨眼的事，但黄少天的决心也让他们心软。
过了很久很久，黄少天才说：“爸妈，那我明天先回队里了。”
把问题留给时间。
第八赛季，蓝雨领跑整个常规赛，以第一名的抢眼表现一路杀进决赛。
如第六赛季一般，黄少天再次觉得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就像是训练时坐在喻文州身边，探手就能触到；就像是比赛时坐在喻文州隔壁的席位，知道他永远在那里；就像是夜雨声烦无论游走在地图上的哪个角落，永远有索克萨尔的指引。
好像他理所应当地就该拿到冠军，就该抓住喻文州说的那句话的机会，就该这样在一起。
然而，“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天上事存在着前后对应的韵律，可人间事却并不如此顺心如意地可堪预料。
他们最终失败的异常惨烈。
喻文州依旧维持着往日的平和，把责任担在自己身上。外人眼里，他依然是那个不温不火的蓝雨队长，看不出过多的感情。
而黄少天的失望简直溢于言表。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用他擅长的语言表示任何情感。
“我什么都不想说。”这句话自黄少天口而出，毫无意外地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媒体之上，烘托着轮回强势加冕的赤焰。
黄少天将报纸一扣，伏在宿舍的桌子上。
直到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揉了揉。一个声音从背后低低地说：“少天，既然还没走，陪我去趟训练营吧。”
黄少天起身回头，喻文州安静地看着他，眉眼间明显掩着浅浅的担忧。
他突然有些克制不住，抬手抚上喻文州的眉心，轻轻地揉了揉，想要抹去那萦绕的忧愁。
喻文州轻轻阖着眼，不躲不闪，却在黄少天手指点上来的刹那，不动声色地微微颤抖。
“不必担心我。”他听见对面那人低声说，声音略有沙哑。
外人眼中，喻文州总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可喻文州现在却觉得，他比不上黄少天半分。黄少天明明已经难过如斯，却依旧对自己的分毫情感如此敏感。
每一年都会有新的冠军，似乎有无限的机会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可是这一年一年岁月蹉跎，到底误了谁？
*秋分时节的农谚。
——TBC——
下一章：拾柒·寒露
抓狂的碎碎念：
被检查折磨的快死了(━┳━ _ ━┳━)感觉没病都要折磨出病了……
于是又是奇怪的一章/(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