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途经你的河流（8）
起始章：（1）
上一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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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想喝豆汁，王杰希就带他去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喻文州为什么会热衷于这样的“黑暗料理”，但是他敬佩喻文州的勇气。
尤其是当他看见喻文州豪气干云地一口闷完大半碗豆汁，王杰希情不自禁地喉头滚动了一下。
是个英雄。怪不得敢一人深入敌军大本营。王杰希对喻文州叹服。
“感觉怎么样？”他心悦诚服地求问。
喻文州神色镇定，眼神微微发暗，似有尖锐的光隐于暗芒之后，转瞬湮消。然后又是一番风平浪静，连他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还不错，挺有特点的。你们B市人口味……有个性……”
王杰希夹了根小黄瓜条，投进嘴里，边咀嚼边摇头晃脑地给了喻文州一个“你真棒”的眼神。一直到把小黄瓜条吃完，他才悠哉哉地开口：“我也觉得爱喝豆汁的人挺有个性的，像我，就不喝。”
“哈？”喻文州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所有的云淡风轻都化狂风卷残云，满面阴霾堆叠，眼见得都快下雨了：“我以为你们B市人早餐都吃豆汁的……”
“你把豆汁当豆浆了吧。”王杰希冷静补刀。
“那烤蝎子……”喻文州不死心，意图为今日的努力挣扎一下。
“那种东西那么贵，平时谁吃啊。偶尔尝尝罢了。”王杰希点破。
喻文州真是一颗想死的心，和生不如死的胃。他特意查过的攻略，把B市那几样小吃都一一记在心里，临睡前还肖想着王杰希吃那些东西的样子。结果只看见王杰希吃了一碗炸酱面，卤煮啊焦圈啊豆汁啊，都没碰。至于烤鸭，喻文州倒也是吃过多少次了，心里没什么念想。而且他总思量着，必是要吃那接地气的小食，才能彻底贴近王杰希的生活。
现在，罪是他受了，王杰希却还是八千里路的云和月，只能让他看着咂咂嘴，连个衣角都摸不着。
“所以你到底吃什么……”喻文州嘟囔着，心有戚戚然。
“油条，豆浆，包子，哦你知道肉龙吗？这个也算是我们B市的特色了，要不要尝尝？”王杰希诚意推荐。
“不了不了……”喻文州心有余悸。所有“特色小吃”他都不想碰了。胃就是个G市胃，就算他这颗心愿意为王杰希委屈点，胃是绝不屈服的。
“你来北方，可能多半吃不惯的。所以这些东西，尝个新鲜就好，没必要一定接受它们，为谁都没必要。再说，我们B市人，也并不一定都天天吃这些呀？像我们家，口味就很清淡。过日子，肯定是吃些家常小菜了。”王杰希忽然话音里带了点低回婉转的腔调，喻文州听着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于是他低着头，慢慢适应着自己胃部的酸胀，低声嗫嚅：“是的了，知道了……”
“午饭吃的不舒服，晚饭吃点清淡的吧。你想吃什么？回去吃吗？回去的话我就先去买菜……”王杰希仿佛没怎么听见喻文州说话，自顾自往下说着。
喻文州听着这话音总觉得心脏有些颠簸。王杰希说这话太自然了，所以根本就没去思考这话里会藏着多少让喻文州想入非非的东西。
他拿自己当朋友，所以才会用如此寻常而随意的态度对待他，就像他们两个人可以这么平静而安稳地，相知一辈子。
他会给朋友亮两手厨艺，做点可口的菜肴，允许朋友借住，陪着他在四九城里逛吃逛吃，做各种尝试，快快乐乐的。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王杰希对喻文州的爱意浑然不知的基础上。
倘若被他知道了……喻文州心被撕扯了一下。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不要打破这种平静……他就可以这样和王杰希一直下去。
也许永远也得不到，但也……不会失去。
喻文州端起水杯，像灌酒一样狠狠闷了一大口。
王杰希见他始终不答话，又神色委顿，想他应该是被豆汁伤到了，便也没再多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晚餐的菜谱了。
这时候，喻文州划了划手机，仔细看了几分钟，忽然抬头道：“现在去游乐场，可以赶夜场吧？”
王杰希：……？？？
“不难受了？”他狐疑着上下打量着这个刚刚还蔫头搭脑的小可怜，这会儿精神焕发跟重生了一样。
又是谁发了什么消息，能打这么一剂强心鸡血啊？
而又活过来的喻文州，只是冲他眨了眨眼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王杰希叹了口气，问：“就我们两个人吗？”
喻文州一愣，试探着反问：“你还想约人吗？”
王杰希摇了摇头：“不是，我以为你是要去游乐场见……朋友。”
“没有，就是想玩而已。”喻文州笑得挺开心。
王杰希盯着他看，半晌，忽然笑了笑道：“每赛季开始后，我经常看见你的一些采访，还有官样微博，就觉得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喻文州又回来了。”
“哪个喻文州啊？”喻文州撇了撇嘴，“横竖就一个喻文州，我又没立什么人设……”
王杰希把玩着手边的水杯，身子侧倚着椅背，懒懒散散的模样，嘴里却跟他认真解释着：“我知道，那样也是真实的你。对待荣耀、对待责任、对待俱乐部、对待联盟、对待粉丝、对待媒体、对待其他战队和职业选手，你总是能做得尽善尽美，表达与行为都大方得体，在人前永远都是那个让人心生喜欢的存在。”
喜欢……
卧槽！
王杰希对他说了喜欢！！！！
喻文州眼睛一秒睁大了。他保证自己控制不住他自己。
他想扑上去按着王杰希狠狠亲一口。
“但是。”然而他听见王杰希的一个“但是”。
“我总是在想，你私下里这副样子，和你在公开场合所表现出来的模样，还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王杰希说。
喻文州垂下了头，王杰希也没有再说话。他没有评价自己喜不喜欢“私下里”的喻文州。
后来喻文州笑了，抬起头对王杰希说：“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我安稳的小天地里，我也想和自己心生喜欢的人在一起，无拘无束地袒露自己所有的弱点，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脾气，所有的不完美。因为我知道，在那里在那一刻在那个人身边，我怎么样都可以，不会被干涉、被指责，不会影响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除了那个我愿意向他袒露一切的人。”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抿着嘴，忽然想，王杰希在他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可有什么不同？
好像是没有。
又好像是有。
喻文州说不明白。他心里乱糟糟的，又特别低沉。
他手里捏着手机，屏幕的黑的，但是他记得自己刚刚读完的那些话：和你的伴侣做一些令人兴奋的事，这样也许他会把紧张的面红耳赤当成是爱情。
也许那不是爱情，但可以是爱情的开始。
所以喻文州想去游乐场。他要和王杰希去尝试那些惊险而刺激的项目。他想让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在紧张到所有的尖叫都只敢压抑在喉咙时，紧紧握住王杰希的手。
他想，他如果永远得不到王杰希，就终究有一天会失去。
连尝试都没有，喻文州会看不起这样懦弱的自己。
因为无论是那个尽善尽美的喻文州，还是私下里古灵精怪的喻文州，都绝不缺乏一往无前的勇气。
“我们现在去游乐场吧！我要坐跳楼机！”喻文州高调向王杰希宣布决议。
“你确定？”当开了2个小时的车抵达目的地，终于排队买到进入游乐场的票之后，王杰希认真向喻文州确认着。
“你知道世界上最高的跳楼机在哪吗？我们G市！”喻文州得意洋洋，“玩这个，我专长！”
骄傲完毕，他还别别扭扭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害怕，可以……抓我的手。”
而王杰希根本不买账。他脸微微抬着，向着跳楼机的方向仔细看了一眼，说道：“这个时候，夜景倒是不错。”
是啊。喻文州眯了眯眼睛，眼角弯弯的。
就是想在心跳过速的时候，和你看这一座城市的灯火。或许它们没有星辰的亘古闪耀，但它们是温暖的，鲜活的。它们是人的归宿，是城市平稳的呼吸和脉搏。它们一点一点散落，又汇集在一处，勾描这个城市的轮廓。夜幕属于每一个时空的生命，而灯火属于这个世间短暂的过客。也许终究有一天，有一盏灯火，会熄灭了，永远不再亮起。但是在最高空，在失重下落恍惚要离开整个世界之前，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灯火，我看到了，我爱你。
——TBC——
下一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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