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琥珀里的时间（35）
起始章：（1）
上一章：（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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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喻文州从王杰希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即使每一天王杰希都还坚持把笔记发给他，但喻文州从来没有回复过。
王杰希没有放弃，却也从来不敢在他们的聊天界面多停留片刻。
痛苦是钝刀子，一点一点剜着他的血肉。王杰希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学习上。他学习的劲头太疯狂了，让老师都来找他谈话，劝他思想上要放松，适当的休息，注意身体。
王杰希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如果不学习，他可能反而要崩溃。
离高考越来越近了，离喻文州的离开越来越久了，王杰希在心里默数着，向自己保证，他在离喻文州越来越近。终究有一天，他会重新走到喻文州身边。
而真正的再次重逢比喻文州的那句“我不回来了”还要猝不及防。
那天下着雨，晚自习的时候，雨势到达了顶点，肆虐滂沱。
王杰希像他这段时间一直那般，极其认真而专注地学习着。他不在意周遭的一切，感觉迟钝到退化了一光年一般。
而这个时候，他耳边忽然传来音乐。
是被人扣上了一个耳机。给他戴耳机的那双手紧紧抓在耳机侧面，停在他余光中。
王杰希只需要一个瞬间，只需要看见那颤抖的指尖，就能认出来，喻文州。
他无法动弹，听着耳边的旋律。很低，很沉，音符交织着，如诉如泣，如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对他轻轻呢喃着听不清的字句。他好像置身在深海的洋底，水在他身边宁静地涌动着，比情绪还要缠绵悱恻。然后忽然有更低更沉的细碎音符，散落在主旋律间，隐藏着，跳跃着，像是洋底生出了森林，掩埋了多少的秘密。
王杰希怔怔地听到曲终。他没有动，喻文州也没有动。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好像过了许久。
终于，王杰希轻轻地抬起手，他发觉自己颤抖得太厉害了。
而后耳机被摘掉了，喻文州慢慢走到他身边。
王杰希回过头看，发现喻文州浑身湿透，像是刚刚从雨中跋涉而来。
他脸色苍白，凝视着王杰希，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于是王杰希先开了口，笑了，说：“你回来了。”
喻文州看着他，眼睛里好像沾上了雨水，睫毛在疯狂的震动，而他却坚持睁着眼睛，直视着王杰希。然后他轻声说：“我来和你告别。”
他们还在班里，有不少好奇的眼光一直在瞄着他们，两个人却都好像没有知觉。
但是说完这句话，喻文州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王杰希追上他，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喻文州躲开了。
王杰希没有放弃，他执着地伸出手，执着地被喻文州甩开，执着地跟着他向暴雨里走去。
在即将踏入雨中时，王杰希终于用了喻文州无法甩开的力道，狠狠把他扯住，推在楼道的墙上。
“喻文州！”王杰希咬着牙，感觉自己每一个字都在撕扯自己的心，“你这算什么告别？你把我的话都当成什么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说过了，我去找你。你装聋作哑在欺骗谁？
告别？告哪门子别？
喻文州你问过我同意了吗？
王杰希觉得有太多太多的话伴随着情绪的决堤，往嘴边翻涌。但是他看着喻文州，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喻文州就那样盯着他，眼神里是绝望的，坚定的绝望。
“那首歌，叫《海洋森林》。我遇见你的那一天，忽然就有一小段旋律，在耳边弹起来。从几个音符，到一个小节，再到一段和弦。我经常能听见它，从我心里，从我梦里流淌出来。我想把它写出来，但是它始终欠缺一个主题，一个它诞生的意义。直到那一天，我对你说，我不回去了。王杰希，我忽然就明白它的意义了。从我与它相遇开始，就是为了与你告别。海洋可以包容鱼群，可以折射天空，可以盛满诗人的情思与旅人的期待，但是它没有森林。就像我那么喜欢你，我终于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无论这种喜欢多么美好、多么珍惜，无论你是否改变了我生命的意义，终于还是要走到尽头的。”
喻文州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呓语，王杰希听不明白。但是他明白喻文州的每一个字，其实都在说一句话：
“王杰希，你说得对。我没有与你告别。所以我回来，和你真正的告别。”
终于这句话，也从喻文州口中，一字一字说了出来。无比认真的，无比决绝的。
然后他推开王杰希，一往无前地扎进雨幕之中。
王杰希本能地追了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喻文州，逼着他面对自己。
雨那么大。
王杰希听不见雨声。那雨势如情绪的洪流，积蓄太久，冲垮了时间的长堤。
他也看不清喻文州的脸。雨线在他脸上爬着，沿着发梢亲吻他的眼，冰凉而温柔。
他忽然间忘了自己说过什么，正在说什么，又该说什么。他只想亲吻喻文州。
他伸着手，想把喻文州从雨幕的彼端拽到自己身边。他仍然看不清喻文州的脸，但他看到了喻文州微微仰起下巴的那个弧度。他仍然听不清雨声，但他听见喻文州低声说着：“王杰希，你这是要亲我吗？可是我们在很认真的吵架啊。”
王杰希皱了皱眉。雨幕里喻文州把他搭在肩头的手缓缓推落，头也不回地转身走。
这是他第三次这样决绝的离开。王杰希终于没有力气再去追上了。
他站在原地。他在想，可能是真的，真的要告别了啊……
他冲自己笑了笑。
到头来，他还是没有机会去弥补那些后悔的事。
再也没有机会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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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本来有约小可爱给《海洋森林》作曲作词的，但是因为我太拖沓，就……不了了之了。
写的时候，BGM是《the truth that you leave》的钢琴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