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途经你的河流（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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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拿着药回来时，已经是所有参与这次录歌的职业选手中，到场最晚的了。
他进门时，录音棚里闹哄哄一团，有寒暄声，有讨论声，还有黄少天叽叽咕咕练rap声，交织在一处，气氛鼓噪得像是他一脚踏进了夏天的蛙塘。
一派喧闹中，有人看见了王杰希，跟他打招呼，戏谑道：“怎么，王队，在自家主场都被堵半路了吧？”
听见这招呼，又有两三个靠近门边的选手，抬起头来冲着这边张望了一眼，和王杰希对上眼神，点个头致意。
王杰希胡乱点头应着，视线却在棚内来回扫着。
他要找的喻文州，一个人缩在录音棚的角落里，那身影看上去孤零零得，像个小可怜，一点也不像那个善于人际交往的喻文州。
王杰希不自觉提起一口气，慢慢走过去，低声唤道：“文州……”
喻文州立刻回头，脸上带着非常客气的笑，应道：“怎么啦？”
“晕车药。”王杰希把药递了过去。
喻文州表情有一丝礼貌的诧异，而后微微点了点头，笑道：“真是麻烦杰希了。”
这话说得漂漂亮亮，无可挑剔。
王杰希站在那里打量喻文州，他忽然有点恍惚，有多久了，喻文州不曾这样与他说话，在两个人单独对话的时候。
这么客气，这么疏离。
好像从一开始，从当初他跟喻文州搭话的那个时候起，喻文州就没有对他这么礼貌而冷淡过。
王杰希深呼吸，把那口气吐出来，说：“文州，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喻文州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说：“你确定要我说吗？”
王杰希点头。无论喻文州说什么，是发泄情绪也好，是向他倾述爱意也好，王杰希都准备认认真真听着。
而喻文州清了清嗓子，然后冲王杰希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
王杰希有点忐忑，但还是把耳朵贴了过去。
喻文州把双唇慢慢移到他耳边，王杰希能感受到他摇晃的呼吸。
然后，他的话含在潮热的气息里，在他耳边轻轻涌动着：“杰希，我……我想知道……”
王杰希屏息，他也想知道喻文州想知道什么。
然后他听见喻文州说：“我想知道你歌练熟了没？”
王杰希直起腰，脸色不自觉僵硬，冷漠：“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觉得好像听见了蓝雨相声铺的保留节目——《嘲老王》。
这么一想，他再看喻文州，就觉得他有点像眯眼小狐狸了。
王杰希撇了撇嘴，岔开话题：“你还难受吗？”
喻文州点了点头，一脸特别夸张的瘪嘴：“超级难受，胃不舒服，耳朵也吵得疼……”
“你都跟黄少天当了那么久的队友了，你还怕吵？”王杰希也忍不住进入了互怼频道。
喻文州脸皱得眉毛都快掉下来了：“是啊是啊，你要知道，唱rap的少天，是少天plus！”
王杰希被他的话逗得想笑，却很努力忍住了，咳了咳，然后说：“你这两天吃清淡一点……我们B市的饮食，可能不如你们G市。我勉强知道点B市有名的粤菜馆子，不知道正宗不正宗，你可以去尝试一下……”
喻文州点头，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我今天也跟少天说来着，想去吃早茶了……”
两个人聊天的氛围，好像很自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直到王杰希被工作人员叫了去，喻文州的笑，随着他远去的脚步，一步一步褪色，消失。
然后他低着头，咬了咬下嘴唇，又笑了笑。
不用照镜子，喻文州也知道，自己这个笑肯定比哭还难看。
他听见周围吵吵闹闹的，他也知道很快该他进棚了，所以他不能被情绪的泥沼吞没。
于是，喻文州不自觉就摸出了手机。
他的微博还是“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而他开始写：你说你歌已经练熟了，原来没有我你也可以做得很好。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些事，但还是无谓地担心，又无谓地开心。你的世界，真的有没有我都一样啊。
他敲完最后一个符号，点了发送，正好这时候，工作人员来找他了：“喻队，该您了。”
喻文州抬起头，笑得又是那样温和而亲切，点了点头道：“来吧。”
他进录音棚的时候，和王杰希擦肩而过。
王杰希看见喻文州冲自己歪了歪头，笑，好像和之前聊天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
王杰希也冲他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进棚，隔着玻璃看了他两眼。
然后他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摸出手机。
微博停留的那个界面，有了更新。
王杰希看着“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最新的那条微博，又抬起头看了看录音棚里的喻文州。
他看着喻文州戴着耳机，唱得很认真。
明明是一首很燃很热血的歌，喻文州却唱得平静而自持，就像他一贯示人的模样。
但是王杰希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酸，他好像从喻文州这副竭尽全力的平静之下，看到了他不敢喧哗的难过。
他这么小心翼翼地藏下了所有情绪，而王杰希也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关注着他的悲喜。
王杰希叹了口气，然后动手敲字。
那天，喻文州录完音时，发现王杰希已经走了。问了一下其他还在场的人，说是王队有事，先走了。
喻文州也不知道王杰希到底有什么事，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发消息去问的冲动。
他和王杰希，从此之后，便是平行线，打个照面都要保持永恒距离的关系。
所以喻文州只能想方设法把思绪转移到其他地方：“少天，中午去吃什么呀？”
和黄少天聊天，是非常打发时间的事情。
喻文州都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和黄少天说了什么，又去了多少地方，一天就没了。
一直到晚上，他躺在床上，才摸出手机。
他又打开了微博，看了看自己白天发的那段，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后他看见有条评论——
两次踏入的同一条河流：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地球都一样转，但你也肯定是独一无二的。
喻文州愣了一下。这不是那个哲学大哥吗？
这大哥……还是这么哲学。
喻文州忽然觉得有趣，他随手点进这个微博，看不太出来这是不是个小号，注册有一段时间了，转发过不少微博，大多是关于旅游、房地产、社会新闻、小动物领养等等非常生活化的微博。再一看关注，几十个都是些媒体号、科普号、萌宠博，看着倒像是个生活挺平淡的……大哥。
喻文州实在不知道这位是个什么人，这种毫无特色的账号，他觉得有千千万万个人都是这样的。
但是他又看了看这位大哥给他发的第一条私信，和今天的评论，他还是觉得，这个大哥是有思想的哲人大哥。
犹豫了一下，喻文州给这位大哥回复了私信：晚上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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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定时不太好做前后章和目录页的链接，所以打算以后还是随写随发，但是当天如果更新的话，肯定在夜里10点之前。所以每天晚上10点来看一定能看到当天的更新，看不到的话就是那天不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