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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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喻】各得其序(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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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开篇:壹·立春

  上一章:廿贰·冬至


  ——廿叁·小寒——

  自莽莽雪原越过国界线,往前依然是雪国。

  天色如故的暗着,却因雪的莹莹而略有几分朦胧的光色。

  由托尔尼奥入哈帕兰达,黄少天和喻文州终于抵达了瑞典。这个以中立和诺贝尔奖闻名全世界的国度,确如其名字于瑞典语中所代表的含义一般:“安宁的国度”。

  他们在钟表意义上的傍晚时分抵达了目的地,基律纳。

  在北极圈已北如此远的地方,在永夜无尽的黑幕之底,藏着一个冰雪的奇景。

  “真的要在那里住吗队长?室内温度只有-5℃啊……”坐在由雪橇犬(是的就是传说中智商为负的哈士奇_(:з」∠)_)拉着一路奔袭的雪橇上,黄少天略有些担忧的问。

  喻文州伸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避免他因为各种突发状况(如狗打架)掉下去。而后才说:“既然来了,就试试。”

  黄少天无奈地抬手搔了搔脑袋,隔着厚厚的手套,毫无任何触感。

  室内-5℃是个什么体验,曾经住过室内3℃的黄少天,自认为不了解也可以想象。他着实佩服喻文州的勇气,这勇气简直是无知者的无畏。

  黄少天盯着眼前撒欢奔腾的数只壮硕的大狗,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在这种雪层之上,狗拉雪橇,确实比人效率的多。

  他们没多久便抵达了最终的目的地与今夜的住宿地,鼎鼎大名的ICEHOTEL。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冰雕建筑,被艺术家和建筑师们设计的美轮美奂,立在雪原之上,极尽梦幻之能。

  喻文州站在门口抬头仰望着,满意地点点头。黄少天侧头看着他,又叹了口气。

  这次旅行还在计划时,喻文州便提出了想要来基律纳冰旅馆住一晚。黄少天稍稍查了查资料,便被旅馆可怕的室温吓了一个哆嗦。然而喻文州想来,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本以为不耐寒的喻文州在经历了零下几十度的寒冷后,会打消这个略显疯狂的念头。然而……

  他看着喻文州办理入住手续,无奈地翻弄着睡袋,祈祷它们足够保暖,能让他活着看见祖国的太阳。

  不过平心而论,这冰旅馆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他们信步游览每一个房间,桌椅床灯,所见之物皆是冰雕玉砌。世界各地的冰雕家倾注他们的热情与灵感,赋予这些自然纯洁的造物以纹饰模样,让它们时而如涓溪过山,时而如浪卷沧海,时而千丛玫瑰里一只画眉穿花而过,时而春风十里吹开杂花生树。它们有形而有灵,于冰上鲜活而不朽,瑰丽而净透,以一种出尘的姿态入世,以一种梦幻的形式描摹着现实。

  黄少天和喻文州倘佯其间,如堕入一番不醒的长梦。大梦百年,便是一生。

  走到最有名的冰雕酒吧时,喻文州难得的主动走上去,点了一杯盛名在外的“冰中之火”。调酒师挂着微醺的笑意,娴熟而灵活地从酒架上取下数杯各种酒,用眼花缭乱的手势腾转翻倒,取来一只冰雕的高脚杯,轮番掐着量注入。一切达到完美,才礼貌地推到喻文州面前。

  喻文州看着眼前无色的冰杯盛着的殷红,杯中酒泛着气泡,如冰中火沸。他手指勾着杯颈,轻轻把杯盏拖至面前,指尖摸索着冰上镂着的纹路,突然笑了笑,仰首饮去半杯。

  “喂!队长!这酒度数不低,你少喝点!”黄少天看着他有些豪放的饮酒方式,被寒冷冻的略有些迟钝的神经乍然醒转,眼疾手快地夺下喻文州手里的杯子。

  拿下世邀赛冠军时也没见他这么喝过……黄少天抢下杯子还心有余悸,瞥了瞥杯里残留的酒液,又有些担忧地看着喻文州。

  喻文州的酒量,不至于一杯倒,但理智如他,常年不饮酒,乍然入喉半杯烈酒,瞬间那酒的颜色便浮上面。

  黄少天看着他的脸,下意识地喉头一动。那样的红,浮在喻文州颊上耳尖,在周围冰雕的映衬下,如业火焚尽一切。

  包括理智。

  喻文州伸手去拉黄少天的手,黄少天本能地把杯盏往掌中紧了紧,唯恐一不留神又被他夺了去。不想,喻文州灼热的手指,拉上了他的手。

  “队长?”黄少天一惊,热度极大的反差令他有些生理上的不适,稍稍一个回避。然而刚刚脱离喻文州的触碰,他又迅速反应过来,立刻丢开杯子反握住喻文州的手,有些心疼地拉起放在唇上,不带任何欲望的安慰一般地吻着。

  喻文州的不对劲,黄少天从这个赛季初已经发觉了。准确来说,是他早就意识到一定会如此。

  黄少天的状态在下降,是不争的事实。他自己内心的无奈与不满,喻文州心如明镜,而黄少天也知晓瞒他不住。

  其实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在时间无尽的长河中,每个人都慢慢学着拥有,与失去。

  去与留,本就是不可分割的矛盾体。

  黄少天始终压抑着自己的心绪。他不想喻文州看向他眼里的担心与不舍再重一分。再重一分,他就会被那情绪压垮,丢盔弃甲。

  这个时候,喻文州提出要看雪。黄少天陪着喻文州远赴北欧,若无其事地一味快乐着。

  其实他本来就是个,很简单的快乐着的人。为什么不快乐呢?他已堪巅峰的事业是他最执着的梦,他最爱的人是他相守十数载的知己,他无需为衣食钱财而担忧,他满足于一切。

  如果只是作别荣耀,开启另一场人生旅程,黄少天再不舍,也会有勇气有信念去踏上漫漫征程。

  然而他的离别,要留下喻文州。喻文州本是无需他担忧的。喻文州是最合格的队长,是最优秀的职业选手,是众人眼中最值得信赖与敬仰的前辈。黄少天这把再锐利的剑,也必须握在喻文州手中,才能找到正确方向。可是,若失了这把剑,喻文州可还有依靠?

  他们本来就是彼此的依靠,场上与场下,最坚实的依靠。

  

  喻文州抬眼看着黄少天。他的唇柔软而温热,如同他眼前这人的心绪。人心在年岁里消磨,失了棱角,却守着意气,终于成全了一颗圆满的心思。喻文州的眼底沾上了酒的醉意,心头始终压着的一点点不可言说的方寸心思缠上了舌尖。

  他甩了甩头。不合适。场合不对。情绪不对。一切都不对。

  他的理智和酒精争抢着情绪的控制权,而他的躯壳僵硬着,如同失去控制的机器。

  而后,他看见黄少天放开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那眼神异常明亮,亮得如同他直视着正午的阳光,多看一眼眼就如灼瞎般疼。可是他还是要看着,深入心底地看着,贪婪而放纵。

  他看着黄少天勾过酒杯,像他一般仰首喝掉残余的半杯酒,起身,居高临下地压了下来,低声在他耳畔说:“文州,我要你。”

  喻文州猝然睁大了眼。他们在一起如此久,却始终没有走上最后一步。赛季里的克制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彼此还都残留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解心思,走不上坦诚相待的最后一步。

  然而今日,黄少天在半杯酒入腹后在他耳畔低沉地说,声色里没有半分迷离半分醺醉。理智与情感,都在这一刻达到了完满地一致,黄少天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走上这一步。

  爱情从来只关肉与灵。

  黄少天只是爱喻文州,而已。

  

  时至小寒,一岁之中最冷的时节到了。

  然而阳气自小雪已启,春未远矣。

  背上的肌肤触着驯鹿皮垫,柔软而温暖。

  零下五度的室温是个什么体验?

  喻文州觉得很温暖,如春风吹绿了柳叶,四肢百骸从凛冽的寒冷里苏醒,草木萌动,百废俱兴。

  黄少天眸璨如启明之星,划破亘古长夜,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而来抵达喻文州的眼与心。他的唇如暴雨洗过长街,落在喻文州的眉眼唇齿,把一切污浊荡涤个干净。

  在这狂风暴雨间,喻文州听见自黄少天胸膛深处压抑而出的低喃,如闪电无声地划破雨幕,却在他耳边落下惊雷。

  “文州。文州。文州。”

  这个两个字曾经是黄少天永远封在心底的禁忌。而此时此刻,如灵魂回响一般的沉吟在喻文州心间盘桓,掘进他的心底,剖开他最深处的共鸣。仿佛是那颗早已腐朽的种子,在这样的土壤中弥补了创伤,被阳光的灼热唤醒了生机,终于被惊雷振奋了心神,借着暴雨冲破了黑暗——

  “少天。”

  喻文州抬起上半身,揽住黄少天汗如雨下的头,吻去每一寸即将洒落在他胸膛心口的水滴。略略的咸湿,似乎是心血自毛孔而渗,寸寸铭心。

  以狂暴而温柔,以痛苦而快乐。未经开垦过的身体如冰封了许久的土地,烈火烧过莽原,被雨浇熄,风逐过千顷苍茫天地,蝴蝶飞过,又是一年鹅黄柳绿。

  黄少天深埋进喻文州体内,生理的苦痛与欢愉在肉体上嘶叫狂欢,拉扯着他们的血液神经骨骼肌理,带着他们走向鸿蒙之初,那创造奇迹的极乐。

  然而怎样的身体取悦,都无法比拟心灵的契合。如羁鸟恋旧林,如池鱼归故渊,如天地之始日升月落星辰有常,如一切一切的顺理成章。

  阴阳四时运行,各得其序。

  唯有时间可以丈量时间,唯有永恒可以承诺永恒。

  也唯有,一颗心,可以深深砌进另一颗心里。

  

  第二日又是无光的一个日夜。喻文州从无边的梦里醒来,如醒在暖风熏软的阳春。

  黄少天在黑暗里看着他,眸子一如往昔,璀璨而纯净。他看见喻文州睁开眼,蹭上了他的鼻尖。

  “醒了?”

  喻文州眼睫翕合,扫在他的眼睫上,能掀起一阵心悸的风。他微微抬起身,给了黄少天一个安静而温柔的早安吻,才略带一丝迷蒙地说:“醒了。”

  “今天陪我去一个地方?”黄少天以臂撑在他脸侧,身子微微架起,这距离刚刚可以把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喻文州笑了笑,眨了眨眼睛。

  他本以为自己猜的中黄少天的目的地。应该是基律纳的机场,他们和冰旅馆有合作项目,可以乘着飞机看极光。

  然而,当黄少天拉着他的手,走到木教堂时,喻文州愕然了。他停在布道台前,有些惊讶地看着黄少天。

  直到黄少天异常严肃地走上来,拉起他的手,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喻文州,你是否愿意和黄少天,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

  黄少天突然顿了顿,笑了,如喃喃自语:“什么也不能把我们分离,哪怕离开这个世界。”

  喻文州呼吸一滞。他看着黄少天,坦然,温柔,毫无畏惧的黄少天。

  什么也不能把我们分离,哪怕离开这个世界。

  我当然愿意。

  ——TBC——

  下一章:廿肆·大寒

  躺倒碎碎念: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漂着油花和许下承诺的这一步(绞手帕)。

  煲肉是苦手中的苦手,读了再读也没用,想象无能愚蠢如我╮(╯_╰)╭大家伙凑合看看,见笑见笑。

  小寒了,冬天都快要完了,春天还会远吗?XD

  以及,我明天又要去住院了,喜大普奔呵呵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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