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欢

　　起始章：（1）

　　上半章：（3）

　　

　　事实证明，王杰希的经验，哪怕是追溯到小学春游也是非常可靠的。

　　他带着喻文州绕着园子的最外圈逛，完美闪避了游人扎堆的中心景区。

　　“你小学老师当年带你春游，一定心很累。”喻文州诚恳地评价王杰希的创新精神。

　　王杰希假装没有听见，提步往前快走了几步，然后转身突袭，一枚雪球划着完美的弧线，砸在喻文州身……边两厘米处。

　　“哈哈哈哈，好准头。”喻文州乐了。

　　王杰希非常镇定：“好久没练，手生。”

　　“我还没练过呢……”喻文州嘟囔着团起一个雪球，“我来试试。”

　　雪球向着王杰希无可阻挡地飞去。王杰希站在原地，看着雪球非常具有威胁性地冲了半程，然后堪堪落在他的脚边。

　　“力量不够。”王杰希指导，“应该团一个紧一点的雪球，扔的时候注意甩臂。”

　　喻文州失笑：“打个雪仗还这么多讲究？”

　　“当然。”王杰希挑眉，“那也是一场战争。”

　　“唔……”喻文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向着王杰希走了两步，突然右手一扬，一抹白光袭向王杰希。

　　然而王杰希只是轻松往另一侧一偏，喻文州的偷袭便宣告失败。

　　王杰希威胁地靠近喻文州，眯着眼睛，问：“想打一架？”

　　“投降。”喻文州睁大眼睛，尽量传递出“我很无辜我很弱小请不要伤害我”的信号，还十分配合地举起了双手。

　　王杰希一愣，随即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说：“这次放过你，再有下次，格杀勿论！”

　　“保证没下次了。”喻文州苦兮兮地说，“为了藏那个雪球手都快冻伤了。”说着他把手摊出来给王杰希看，果然有些发红。

　　“你也是。”王杰希有些无奈，伸手在他手上一拍，莫名有些生气，“职业选手，对手的保养还用强调吗？”

　　“我看你偷袭我的时候并不像有事的样子……”喻文州举例辩驳。

　　王杰希哭笑不得：“我是随手在路边灌木上捞了一捧雪逗你，哪在手里存了。”

　　喻文州叹息。空有锋利的大脑，奈何信息不对称。

　　他解嘲地笑笑，把视线投向邈远而混沌的天际。雪还在下，春节已过，今天天气虽冷，但土地已隐隐有了春天的温度。雪落下来，有时来不及去踩便已经融了，质本洁来还洁去。还有一些落于草木间，湖水上，剔透玲珑的身姿映着皇家园林的恢宏壮丽，很有气魄。

　　王杰希自称很不懂旅游，但这一出手就是高级别，没在这地方浸淫几年绝对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信息的价值不在于掌握的数量，而在于掌握的质量啊。喻文州再次感慨。

　　手机恰在这时响开了。喻文州低头一看，叹息，在蓝雨，信息的获取永远能保证数量……他刚刚接起电话，那边已经吹吹打打开唱了：“队长！你的队员们血槽已经清空，什么时候可以获得补给！！”黄少天的声音底气十足，一点也听不出来他哪里饿了。

　　王杰希也听见了黄少天颇有穿透力的叫嚷，示意喻文州开了免提，然后非常严谨地说：“我们现在在颐和园最深处，距离任何一个门都有一个小时以上的路程，出园后回去还需要花费一小时左右的车程，你们可以用两个小时的时间考虑一下午饭吃什么。”

　　“靠！王杰希就你话多！”黄少天鄙视，“我要信你我把我姓左右翻过来写！你不要逼我现在去查地图定位你们在哪里啊！查出来小心我……哼哼！”

　　王杰希无视黄少天的攻击，抬手要把电话挂掉。喻文州笑了笑摇摇头，对黄少天说：“我们确实还出不去，叫外卖吧。晚上把饭给你们带回去。”

　　“队长晚上说好了撸串！”

　　“那你们跟我一起出来？”

　　“……”黄少天罕见地沉默了。喻文州挑着笑，似乎能听见黄少天在那端打了个寒战，然后：“队长你是真正的英雄，我们就不出去跟暴风雪作战了，队长加油！啊话说队长，不是说好了自拍吗？总发雪景有什么意思？人呢人呢人呢？连个雪人都没有！”

　　“拍，这就拍。”喻文州笑，“我去堆个雪人。”

　　“眼睛要一大一小！”黄少天补上一刀，满意地收线了。

　　喻文州笑吟吟挂了电话，一回头看见王杰希面色不善，抿着嘴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收好。

　　“堆雪人？可是我们现在找不到胡萝卜。”王杰希无奈，喻文州晾着他，他总不能真跟黄少天的垃圾话生气吧。

　　喻文州笑：“我以为王队的雪人会有什么创新。”

　　“堆得不多。”王杰希承认，“上次堆雪人还是小学，那时候家里养兔子，买了很多胡萝卜，然后发现兔子并不吃胡萝卜……所以实在吃不完，就拿去堆雪人了。”

　　“哈哈哈哈哈。”喻文州脑补了一下养兔子的王杰希以及被迫替兔子吃胡萝卜的王杰希一家人，意外被戳中笑点。

　　“这里景色不错，拍一张吧。”王杰希非常自然地在这时提了建议，并且在喻文州没来得及表态的情况下，非常迅速地抓拍了一张。

　　拍完他翻看相册，屏幕上喻文州笑得很开心，眼睛很亮，专注而开心地看着他。“啪”的一声，好像是心脏被狙击穿透的声音。也是奇怪，这样无形但美好的视线，竟然有子弹的力量，攫取着王杰希的心力。

　　而这时，喻文州的手机探到他面前。屏幕上是王杰希长身而立，低头看着手机，神情有一种奇异的温柔，身后湖上渺远之处跃起那座十七孔桥，更远的地方佛香阁静谧威仪，两相映衬，倒似把王杰希的身形凸显得更加挺拔。

　　“交换。”喻文州笑，俯身去看自己的照片。

　　“好啊。”王杰希不动声色地扬起手机，切成自拍模式，“不过你不是说要自拍吗？”

　　“唔……”喻文州眼睛一转，回身往后错到王杰希身边，凑进镜头里非常配合地微笑，“拍吧。”

　　王杰希瞧着屏幕上的喻文州，浅笑着贴在自己身边，突然就有些慌乱。镜头变了几个位置，也没有按下快门。

　　喻文州始终不急不躁地保持着微笑，和王杰希合照肯定是有“取景漫长”这样觉悟的。

　　但他并不知道，王杰希丝毫没有在意自己。他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怎么样才能把身边这个鲜活的喻文州留下来，让照片上也有这一瞬紧贴的温度。

　　最终还是随便按下的快门。因为王杰希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样也不会满意的。喻文州的温度，只有他本人才能长长久久地拥有，并且施予他人。

　　真是累啊……王杰希突然感到很辛苦。他在打一场漫长而希望渺茫的战役。

　　喻文州探头瞧着他俩的自拍，似乎是很满意的样子。王杰希看着喻文州的侧脸，笑或者不笑，他的脸庞都有一种柔和的暖意，叫人看着心里会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王杰希又轻轻舒了一口气。很累，大概也不会妥协。不然又怎么敢说爱。

　　其实王杰希对距离的描述确实有夸张，但是两个人走走逛逛，在园子里也是呆到了下午。

　　“我血槽也空了。”喻文州回身坐在路旁的长椅上，有些倦倦的。

　　“出去撸串。”王杰希拍板。

　　“好啊。”喻文州点头，随手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王杰希沉默地在他身边坐下。他假装无意地瞥了一眼，喻文州是在给黄少天发消息。没一会儿一大条消息挤进两个人的对话框，隔了三秒又被一大条消息挤了上去。一小会儿的功夫，黄少天就刷了喻文州的屏。

　　王杰希忍不住头疼，而喻文州很习惯地往上翻看信息，浏览的速度之快，让王杰希由衷佩服。

　　如果出个黄少天式阅读理解，喻文州一定拿满分。

　　“王队长。”喻文州突然很严肃地叫了他一声。王杰希皱着眉回头看他，喻文州神色庄重地继续说：“我们的任务非常艰巨。”

　　说着他把手机亮给王杰希看。扫了一眼王杰希顿时无语。这次垃圾话不仅仅是黄少天的个人秀，蓝雨队员们也都积极参与进来：他们发来一张很长很长的菜单。

　　北京的交通是很值得献花圈的，尤其是这样下雪的天气。等到了王杰希推荐的串吧，天色已经很暗了。

　　“全部打包带走吧。”喻文州略有些歉意地看着王杰希，“太晚了我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王杰希沉默地点点头。

　　于是，回酒店的路途就成为这一天两人最后的独处。王杰希回想今天的一切，原来他们两个人真的这样单独相处了这么久，并且这么快乐。

　　所以到底是个什么进展？

　　王杰希有些犹豫。喻文州这次选择与他独处，到底是试着接受他，还是仅仅在建立与恢复两个人普通朋友的关系？

　　但他也不想去细想。这样不错了，很不错，不要去破坏气氛了。

　　酒店离得并不远。进了大堂，喻文州把东西放在茶座上，脱掉羽绒服递给王杰希：“谢谢啦！今天真是玩得很好呀，下次再有人要来北京看雪，我也可以说上一两句了。”

　　“嗯。”王杰希点点头，并没有伸手接衣服，“衣服你留着吧，明天还要去机场。”

　　喻文州摇了摇头：“有车接送不会很冷。如果带走了，广州是多半穿不上的……”

　　王杰希沉默。是啊，北京和广州，实在太远了，太多的不同。

　　而他是那么迫切地想要拉近距离，看上去，似乎有些可笑。

　　可笑极了。

　　——TBC——

　　下一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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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王喻的自拍到底是：o_O^_^，还是：o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