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欢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的小少年们刚刚踏出了光芒万丈的第一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祝王杰希生日快乐，未来可期，星辰加冕。

　　—— ☆ —— ✲ ——

　　17岁那年，立春后一天，王杰希第一次遇见了喻文州。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少年的手，修长素白，攥着笔，在他前面的座位里涂涂画画着。

　　晃来晃去的，像是要往他心里晃似的。

　　王杰希就挺留神那少年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偷偷探着头去看，哦，原来是关于一叶之秋的。

　　王杰希抬头看了看赛场上的风云变幻，余光里滑过那少年微微仰着的侧脸，似乎是没太看清楚。

　　但是却对那个少年秀挺的鼻尖上了心，好像一不小心就看见了早春里渐渐泛青的春山一般，温柔而明亮的弧度，如一切美好。

　　终于，王杰希没忍住，和那少年搭了话。

　　“微草，王杰希。”

　　“蓝雨，喻文州。”

　　就这样知道了他的名字。

　　

　　差5天就到17岁的那个时候，喻文州第一次遇见了王杰希。

　　那个少年先与他说了话，单刀直入，爽快得不得了。

　　“你以为只有他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这句话被那少年说的不卑不亢，平静得像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喻文州当然对他颇感兴趣，从他的长相到他的头脑。

　　他知道了这个少年叫王杰希，应当是微草未来的当家选手。

　　前程可期。

　　而在那个当下，这个少年堪比星尘风暴般瑰丽斑斓的未来图景，只存在于喻文州的眼中。

　　但是那一幕太美好了，直到他们看完了比赛，一起走出赛场时，喻文州还在回味着。

　　他无法言明，为什么王杰希那么简单的几句话，一个匪夷所思的操作思路，就能让自己这么念念不忘。

　　然而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位少年的背影，瘦削高挑，透着少年人的单薄与坚韧，似乎一切都值得盲目信赖的。

　　于是喻文州忽然就开口，没头没脑地说：“你想吃什么？”

　　他旁边的黄少天“嗯？”了一声，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饿了？晚饭吃的还可以啊？”

　　喻文州没说话。他的眼睛就盯着王杰希。

　　而王杰希在他的眼神中转过身，恰恰和他们第一个照面时他转身的那一幕重叠上了。

　　夜色的霓虹之下，王杰希在光影交错处对喻文州说：“前面不远就是有名的酒吧街了。”

　　同样没头没脑，并且危险的一句话。

　　旁边的黄少天用看神经病的目光来回瞪着两个人，甩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你们自己玩吧”，就宛如脱缰的兔子一般蹿走了。

　　剩下喻文州，站在原地，没忍住，舔了舔嘴唇。

　　他忽然觉得不太对，似乎从那一刻开始，他的世界忽然变了。

　　

　　其实那时候，王杰希有半句话没说完。

　　他想说，酒吧街附近有一家非常正宗的墨西哥餐厅，里面有一道菜，直译过来叫“大屁股虾”，非常好吃。

　　但是他犹豫了一下，一开始是因为这个菜名听着实在怪怪的。

　　后来是因为喻文州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王杰希有点焦躁地抿着嘴。他在想，喻文州是不是以为他是个流氓，上来就约陌生人去酒吧。

　　毕竟那个时候，王杰希和喻文州都还没有成年，有那么两样东西是碰不得的：酒精和爱情。

　　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王杰希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所以要去看看吗？”

　　他想着只要给喻文州带到了地方，喻文州就能知道他是个正经人了。

　　只是王杰希都没想到，喻文州毫不犹豫就点了头。

　　于是王杰希再次犹豫了一下。

　　他在想这个少年是不是有点天真，在陌生城市的夜里，就这么跟着陌生人走了？

　　但是喻文州的目光非常热切，坦坦荡荡的，王杰希感觉不容辜负。

　　他想了想，转身，很艰难地迈开步子。

　　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背上了一种重量，来自喻文州心底，用目光传达给王杰希的，信赖感。

　　

　　王杰希在前面走，喻文州就在后面跟。

　　荣耀比赛在那个时候还不算是太热门的赛事，但是八支队伍同时同场比赛，还是坐满了一整个比赛场的。

　　所以散场的观众数量也确实可观。

　　在这种熙熙攘攘的环境里，喻文州丝毫没有感受到在异地深夜的街头，该有的恐慌感。

　　更何况，他在人潮中认准了那个背影，即使那人是沉默的，也让喻文州感受到一种有所依赖的安全感。

　　他跟着王杰希穿街过巷，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得很沉默。

　　可是喻文州的心里却非常热闹。

　　他一直在回溯和王杰希认识后的一幕幕，精确到每一个毫秒镜头。

　　一路上他像是看完了一部漫长的电影。

　　而电影的结局，让喻文州有点意外，但却不自觉因此勾起了嘴角。

　　他在想，今天王杰希说的每一个字，背后是不是都藏着一句话：

　　嘿，我喜欢你呀。

　　

　　终于走到那家店的门口时，王杰希感觉自己的腿都快废了。

　　其实路程不远，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王杰希就是觉得这一路如同长途跋涉，翻山越岭才抵达了这个终点。

　　那家店其实也是个墨西哥式酒吧，但是王杰希来吃过几次，知道这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不自觉松了口气，终于敢堂堂正正转过身面对喻文州，大大方方说：“这家店有道菜味道很好的，请你来尝尝。”

　　喻文州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王杰希看着他一直在好奇地四处打量，哪怕两个人坐了下来，他的眼睛也并没有安静下来。

　　王杰希能够理解。

　　他第一次跟着上大学的表哥来这里时，也是好奇的。

　　不过现在，他更好奇自己眼前这个少年。

　　他问：“你想不想吃虾？”

　　他知道蓝雨是G市的俱乐部，也不知道这个在G市生活的少年，是不是吃腻了海鲜。

　　然而喻文州点着头，却好像心思并不在王杰希的话上。

　　他的视线突然定住了，黏在一个点上。

　　王杰希好奇了，顺着喻文州的目光看了过去。

　　就见酒吧角落里的那桌，两个外国客人勾着脖子抱在一起，正亲得忘形。

　　还是两个男人。

　　王杰希立刻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非常正直地咳了一声。

　　喻文州像是被他这一声提醒了，瞬间弹回了视线，望着王杰希无辜地眨了眨眼。

　　他这视线让王杰希头皮发麻，比看见刚刚那一幕还要麻。

　　麻酥酥的，往心里钻。

　　所以王杰希又咳了一声，扬起声音，喊：“服务员！”

　　

　　王杰希点单的时候，喻文州特别安静。

　　他的视线移到了王杰希的手指上，看着那骨骼匀称的食指，在菜谱上划来划去。

　　喻文州就想起王杰希拿过他的本子，在自己的勾勾画画上比划着的样子。

　　嘿，现在想想，那指尖划出的无形的线，不仅仅是王杰希天马行空的抢点路径，更是喻文州心口上的悸动弧线。

　　喻文州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对面的王杰希像是听到了一般，脸从菜谱上方抬起来。

　　然后盯着喻文州，目光灼灼地问：“你饿了？”

　　喻文州胡乱点着头，笑眯眯，不说话。

　　王杰希像是在躲他一般，立刻回头对服务员说：“先点这几样，能不能快点，我朋友饿了。”

　　服务员应了声，拿着菜谱走了。

　　喻文州就等着看王杰希会不会把视线收回到他身上。

　　

　　王杰希没敢再看喻文州。

　　他觉得喻文州的视线漏电，自己再对上两次，今天晚上可能就要被电晕过去了。

　　但是这样干坐着，不好吧？

　　还是在他的主场，B市。

　　B市小爷王杰希觉得，不能违背他们老王家的优良传统：要热情好客。

　　于是王杰希垂着眼睛没话找话：“今天比赛里那个点……”

　　“我刚刚又想了一下，胡乱猜了一下你思路的逻辑，我瞎说一下，你听听看，要是不对你别在意啊……”没想到喻文州特别接他的招，不等他的台阶扑好，自己就欢快地下来了。

　　聊荣耀，似乎是这两个少年最热切的话题了。

　　只要与荣耀相关，就仿佛这场聊天可以永远也说不到尽头。

　　那晚上，王杰希和喻文州吃完了三碗“大屁股虾”，聊到酒吧打烊，才打着呵欠互相道了别。

　　回家的路上，王杰希困蒙蒙的。

　　但是走着走着，他忽然想，似乎这一个晚上，喻文州都在非常配合地和他聊着天。

　　无论王杰希的话题多么匪夷所思，喻文州都能欣然接受，并且跟他聊得火热。

　　王杰希感觉自己心口被撞了一下。

　　他这个奇形怪状的星星，似乎终于遇到了那个每寸棱角都与他刚刚好契合的另一个小星球。

　　

　　喻文州坐在回G市的火车上，抱着双臂，额头抵着窗玻璃，耳朵里塞满了黄少天的叨叨叨，努力假装睡觉。

　　但是脑子活跃得像是脱了轨，一个劲往那个叫“王杰希”的地方靠拢。

　　喻文州闭着眼睛，唇角牵着笑。

　　火车载着他回家，他脑海里在放送着昨天夜里已经想过的以后。

　　就是那场与王杰希相遇之后的电影，那个“他们在一起了”的结局。

　　阳光隔着他的眼皮，照进他的眼睛里，让他自己营造的黑暗并不彻底，朦朦胧胧透着光。

　　这个结局也就打上了这样朦朦胧胧的光，愈发像个梦。

　　

　　喻文州17岁生日的第二天是元宵节。

　　王杰希摆弄着手机，给自己最近刚刚添加就每天聊出999+的那个对话框里，发了一条：元宵节快乐！

　　发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多吃点元宵！

　　那边喻文州秒回他：会胃痛。

　　接着又回：你也不要吃太多哦。

　　王杰希不自觉就溜达到厨房，探着头看他妈妈给他下了几个汤圆。

　　还好，是他正常的量。

　　王杰希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在青训营里被前辈考核，成绩顺利达标那一刻，轻松愉悦的。

　　然后他就有点哭笑不得，喻文州比他还小，干嘛自己会这么在意他的话啊？

　　后来王杰希把这个问题简化了一下：

　　干嘛自己会这么在意他？

　　

　　元宵节过后的第三天，是情人节。

　　喻文州摆弄着手机，第一次不知道跟王杰希说什么。

　　回到G市后，喻文州慢慢就冷静了。

　　他知道自己之前宛如恋爱脑一般自作多情了。

　　但是他更知道，自己对王杰希心动了。

　　本来心动就是一瞬间的事，也是一瞬间的状态。

　　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只是喻文州也没想到，那之后的十天，他每天都被王杰希撩。

　　无意识的撩，最为致命。

　　喻文州GG了。

　　在王杰希甚至没意识到这件事之前，喻文州就乖乖巧巧缴械投了降。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碰瓷的猫，明明是能够出门打江山的一条好汉，但是遇到了王杰希。

　　一瞬间就亮出了最柔软的肚皮。

　　

　　情人节那天，王杰希收到了来自喻文州的问候：今天训练忙不忙？

　　看，喻文州多懂，像他们这种电竞宅男是不可能有爱情的。

　　王杰希撇了撇嘴，又笑了笑，然后带着傻笑回喻文州：还好，前辈今天来打指导赛了，时间比较久，但是提前结束了训练。

　　喻文州回复他：我们今天被故意加练了。

　　王杰希忍俊不禁：你们不加练，晚上也是回去打荣耀吧？

　　这话喻文州就不能同意了：谁说的？今天本来和少天约好了，专门买了电影票……就是故意不连号的那种。

　　王杰希摇头：积点德吧，万一以后你谈恋爱了，情人节约着去看电影，被一个陌生人抢了座，只能和你对象隔着一人，怎么办？

　　他打着字，忽然觉得眼前好像看见这幕似的。

　　他和喻文州去看电影，中间隔了个人。

　　王杰希偷笑，笑完忽然想，为什么他要脑补他和喻文州。

　　幸好喻文州不知道，还在理直气壮回复他：我才没那么俗呢，情人节约什么电影啊，正是电影票最贵最不值的时候！

　　王杰希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了，容易出问题。

　　所以他就换了话题：你有没有收到快递？

　　3天前是喻文州的生日，王杰希在当天才知道，只能匆匆忙忙在网上下了一单，给喻文州买了个生日礼物。

　　但是快递这段时间比较繁忙，无法加急，王杰希只能无奈等着这个已经晚了的生日礼物快点补送到喻文州手里。

　　好在，喻文州在情人节这天收到了。

　　他告诉王杰希：我很喜欢的。

　　

　　王杰希送的礼物非常电竞直男——游戏手柄。

　　荣耀不怎么用手柄操作，但是喻文州也玩其他游戏，所以这个手柄也算有用。

　　但其实就算王杰希送他一个完全用不上的东西，喻文州也会非常高兴。

　　是王杰希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呀，在情人节这天收到了。

　　这才是礼物带给喻文州真正的惊喜。

　　

　　而王杰希的生日，喻文州则早早备下了礼物。

　　他甚至亲自送上了门。

　　王杰希18岁的生日，正式踏入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拿着喻文州千里迢迢送来的礼物，感慨万千的。

　　然后他回头对喻文州说：“其实这个模型店本来就在B市……你寄快递多方便啊。”

　　喻文州却摇了摇头，很坚决道：“你18岁的生日，我怎么能不在场呢？”

　　王杰希18岁的生日，喻文州给他买了一个“王不留行”的模型。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王杰希知道。

　　那也是他想过的未来，就算他一时还没有准备好，他也会坚定地迈向他的未来。

　　而他18岁的生日，喻文州和“王不留行”都在场，见证着属于王杰希的一个时代，终于拉开了序幕。

　　

　　从王杰希18岁生日起，喻文州就开始蓄谋王杰希19岁的生日礼物了。

　　他在反复思索，一年的时间，够不够他把表白这件事，从“惊吓”变成“惊喜”。

　　没想到，是王杰希先给了他惊喜。

　　自然是荣耀领域的。

　　整个第三赛季，王杰希用他惊世骇俗的能力与思维，惊艳了整个联盟。

　　也让喻文州终于有了更多的机会，去充分研究这个他无比在意的人。

　　喻文州开始有了更多的热望，他渴望站在王杰希的对面。

　　做那个与他匹敌的人。

　　

　　王杰希在第三赛季，很遗憾的没有走到最后。

　　但是他却知道了一件让他无比兴奋的事情。

　　喻文州偷偷告诉了他：下个赛季，我就要出道了，作为蓝雨的队长。

　　好像从那一刻开始，王杰希就有了无限的期待。

　　他忽然间想起他与喻文州认识的第一个夜晚，喻文州默默跟在他身后。

　　现在，这个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了。

　　

　　19岁的生日，王杰希问喻文州，今年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理直气壮的，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喻文州回答王杰希，我把自己送给你，你要不要？

　　几百个日日夜夜的肖想与渴求，好像在这一刻顺理成章。

　　所以王杰希说，要啊。

　　就像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地美好着存在了。

　　——FIN——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这是顾城的《门前》里最为人传颂的一句话吧。

　　最开始读到的时候，就觉得这字字句句里都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美好，不需要刻意营造些什么。

　　就像王喻的感情一般。

　　这篇文是某天夜里，在王喻的毛绒绒群里，聊起《巅峰荣耀》时，我对着小少年们，心脏dokidoki的，竟然因为他们太美好了而写不出一个字。

　　对着这个名字呆了很久，打下了第一行字。

　　再后来，一切竟然也自然而然地完成了。

　　写这一整篇文，都让我有一种失陷在少年自然而纯真的爱恋里那种细微的悸动之中。

　　也许语言过于贫瘠，表达不出我的小少年们万分之一的美好。

　　但我还是要尖叫一句：王喻太美好了！！！幼驯染的宿敌太美好了！！！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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