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喻】不系（15）
本文开篇：（1）
上一章：（14）
充实的定义，其实黄少天是挺模糊的。
他还是个不怎么谙世事的毛头小子时，被魏琛提点着成为了职业选手……的备选。“剑圣的传说从此开始”之类的略狗血略矫情的描述，也不是不对。总之，在荣耀里的黄少天那过得实在是太充实。
他爱荣耀，全副身心扎在上面。荣耀对他来说就是工作，所以他就是世界上最绝对的那类工作狂，甚至娱乐时间也都是荣耀荣耀荣耀。
而剩下的，全部都是喻文州。
年少时期傻缺到家却勇气可嘉的追逐，感情升温期你侬我侬亲密无间的携手，甚至最后那段冷漠而骄矜直至分崩离析的时期，喻文州都是黄少天生命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于是对比之下，三年来忙忙叨叨天南地北地跑，却完全是一种浪费的模样。
黄少天觉得自己已经在“美好”的事物上浪费够了时光。所以，他现在不想浪费了。
他就想把自己过成喻文州想要的模样。
真奇怪。
人是一种特别强调“自我”“独立”的生物，但却又特别热衷于活在别人的眼光与期许里。
黄少天曾经以为，不为任何人改变是对自我意识的忠诚。
而现在他想，最伟大的幸福就是活成自己想活的模样。
比如在喻文州身边，陪着他加班，也感觉挺幸福的。
黄少天抱着一摞文件盯着隔壁工位的喻文州，恍恍然觉得自己嘴角似乎有某种液体滑落。
“少天，帮我找一下去年第十四轮常规赛的数据。”喻文州则头也不抬地安排他工作。
黄少天慌忙醒神，手忙脚乱开始翻自己面前那堆文件。
把文件递过去给喻文州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也不知怎么就碰上了。黄少天得寸进尺地捏着文件不撒手，趁机冲喻文州笑：“好饿啊，吃个夜宵啊文州？”
喻文州闻言，终于舍得从电脑屏幕前抬起眼，瞥了他一眼，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黄少天的手机却“叮铃哐啷”欢快地响了起来。
黄少天暗骂了一句“坏人好事”，撩起手机一瞥，头皮瞬间一炸。
他倒吸一口冷气飙起手速按了接听，不等对面反应过来一通嘴炮已经开了起来：“啊啊啊啊啊抱歉我忘了第一天上班忙过头了我现在就去你们公司在……哪里来着？”
那边，安静了三秒，顾念之一声轻巧的冷哼，语带讥讽：“你是忙着给某人鞍前马后耳鬓厮磨吧！”
“正经工作。”黄少天正义凛然。
“那麻烦你略移贵足，帮小女子做个私活啊？”顾念之咬牙切齿。
“已经在出租车上了！快报地址！”黄少天张嘴就来，坐在旁边的喻文州忍不住笑出声来。
“司机大哥你不要急啊等我姐们儿告诉我地址！”黄少天冲他眨眼，一本正经地演。
喻文州转过头去，拒绝和黄少天同流合污。
那边顾念之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反正挂了电话一通消息就进来了，地址写得无比精确，傻子都能找到的那种。
黄少天对着屏幕咋舌。顾念之给地址就给地址吧，有必要拿什么“西门串吧”当标志物吗？他真的挺饿的。
“文州你……加班到几点？”瞄了眼时间，黄少天开始计较。
“不确定。要整理的资料太多，明天开会要用的数据还没有分析出来，可能……”喻文州也瞥了眼时间，“要到十点了。”
现在刚七点，坐出租到顾念之公司大概二十分钟……不堵车的话。配合她演个戏大概到七点四十了，再赶紧回来的话最晚八点半也能到了。嗯，赶得上跟喻文州吃夜宵！
前后一安排，黄少天觉得自己这一天真充实。
他也不再多耽搁，撂下一句“等我的夜宵”就一溜小跑绝尘而去。
盯着屏幕的喻文州，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轻轻笑了笑。
约夜宵。约早餐。约午餐。约晚餐。约每一顿饭。
以前黄少天围着他就是“吃吃喝喝”那点事。
过得久了觉得烦。
过得更久了觉得日子就是这样了。
过得足够久了，觉得真的很幸福。
喻文州在黄少天离开后想，自己已经认命了，为什么还会有这无常的结局。
现在喻文州却觉得，当时的他根本没有认命。
他的命里，大概永远都有个黄少天。
他忽然间想起自己那个微博小号。很久没有登陆了，在黄少天回来之后。
他很自然地去登陆它，从第一条开始翻着这几年自己真情流露的文字。
第一句再见。
分手后第一次去两人约会时常去的餐厅。
第一次一个人看场电影。
第一次自己给自己做夜宵。
第一次承认自己还爱黄少天。
第一次决定自己不能再爱黄少天了。
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想黄少天了。
都是这些，特别特别细微的矫情的现在看来没有意义的小情绪。
喻文州觉得这里的自己宛如智障。
第一次，很了不起吗？还要郑重其事的记录下来，仿佛以后自己读来还能热泪盈眶。
但现在喻文州觉得自己这第一次谈恋爱和第一次失恋都挺白痴的。
他相信现在的看着这些东西的自己，眼神里一定饱含着“关爱”的深情。
他盯着那个ID发呆。
一个似乎是僵尸粉系统随机生成的ID，“系0729”。
只有喻文州知道那是什么意味。
黄少天离开的日子。还有一个简单的“系”字。
小学生都会组词。“关系”，“联系”，以及“维系”。
这大概才是喻文州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条写给黄少天却永远不会让他知道的微博。
一种藕断丝连的纪念。
喻文州笑着，删除了账号。
第一条再见。
最后一条欢迎回来。
都这么过去吧。
第一次从来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大不了再来一次呗。谁怕谁啊。
喻文州开始认真整理那无穷无尽的数据，也不知怎么，心情就是很好，总是想把嘴角扬起来。
而离他大概五公里之外，黄少天心情不太好。他看见顾念之，抱着臂，眼神斜睥着他，他忍不住就哆嗦。
再然后黄少天心一横，谁怕谁啊，又不能吃了他！
当然，顾念之不能吃了他。人家不好他这口。
顾念之也没有埋怨他，干脆利落地拎着他去了地下停车库。
“你……注意……一下！”黄少天领口被拽脖子被勒还要坚持发声抗议，“我好歹算个公众人物万一今天有狗仔想起来偷拍呢？”
“那太好了。”顾念之点头，“你来晚了我同事都走完了，我正担心这戏的效果出不来呢。你有没有渠道买个微博热门？搞事情就要搞发大的嘛！”
黄少天一时没忍住，平生第一次冲女生比了个中指。
顾念之果然没让他失望，干脆利落还了他一个。
黄少天认栽。
顾念之说什么“买微博热门”自然是玩笑，但是拉开车门让黄少天坐进去那副姿态，正儿八经的“潜规则”起手式。
黄少天站在车边宁死不从：“老顾啊，帮你我义不容辞，但是不用我这么献身吧……”
“你想得美。”顾念之翻他白眼，“就你这样的平时连后备箱我都不给你坐，懂吗？”
说完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又补充：“进不进来你？我跟你讲喻文州可是上来不止一两次了哦。”
“有事说事你别跟我扯文州！”黄少天瞪眼怼她，“快说你想干什么！”
顾念之看着他笑，甩了车门抱臂问他：“会开车吗你？”
“不会。”黄少天诚实，“我在外面浪了三年没空学车。”
顾念之望天：“要你何用。喻文州好歹还会开个车……”
“你别对我家文州念念不忘啊我警告你！”黄少天严正交涉，“张嘴闭嘴文州文州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多简单啊！让你演一出殷勤体贴好男友的戏码，开车来接我下个班，最好抱束花，定个法餐，买个歌剧票，就这种套路而已。”顾念之表示，黄少天你太不合格了，当男友。
“拉倒吧！我对我们文州还没这样呢你别想了！”黄少天反驳，恋爱不是简单的请客吃饭。
于是顾念之那一脸神色，不可描述。
两个人挺没有营养的扯皮，一直到黄少天恍然发现已经到了他该回去给喻文州送夜宵的时间点了，才算作罢。
DDL永远是第一生产力。黄少天在最后十分钟内毫无原则地妥协，和顾念之上演了一出“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戏码。
一直到车开出去好几十丈远，黄少天才反应过来：“你同事都走了，这戏是演给谁看呢？”
“排练懂不懂？有没有点职业素养啊！”顾念之劈头盖脸痛斥黄少天这一副有了流量就不追求进步的嘴脸。
黄少天怒而不发。主要是怕这被顾念之踹下车去他摔个半残可怎么得了。
不过眼看着他要去的粥屋就在不远的前方，黄少天也按捺不住了：“我说老顾啊，你差不多得了。毕竟听你的描述，你那位完全不是个东西！你又何必还费心费力作死给他看？你说这要是换了我家文州……不对我家文州才不换给你呢！啊反正就是，但凡换个还要点脸的，我就觉得，你折腾的值！现在你这天天要死要活可劲地作，不就是还惦记他吗其实？有什么可惦记了，一百来斤重的人也不怕把你那小心脏给压瘪了。”
顾念之一脚刹车。
黄少天做好了被踹下去的准备。
然后顾念之回着头看他，笑：“你俩还真配。”
“那是！”黄少天根本不问“你俩是谁俩”，那必须一定绝对要是喻文州和他！
顾念之看他得意洋洋，慢悠悠把话补全：“都是说人家大道理一套一套，落到自己身上一个比一个鸵鸟。”
“胡说！”黄少天斥责，“我一定会把文州追回来的！”
“那祝你心想事成，早日抱得你家文州归。”顾念之不走心地敷衍。
黄少天笑纳。
他走去粥屋的身姿落在顾念之眼里那叫一风骚，一欠揍，一嫉妒，一衷心服气。
黄少天和喻文州，真的很配啊。
顾念之感慨，笑了笑。
两个都是通透的人。两个都是为了自己所求无怨无悔的人。
求仁得仁。顾念之忽然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解脱。
坚持本身不是意义。
为何坚持才是意义。
譬如黄少天这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说他是自作自受，大概他也不惧去修正这个错误。
譬如喻文州这心心念念犹犹豫豫，说他是优柔寡断，大概他也不曾后悔。
因为他们所主张所坚持的，从来都是他们追求的全部。
而顾念之呢？
“去他娘的渣男！老娘离了你大把的汉可以撩呢！”顾念之一拢头发，一脚油门，一身轻松。
——TBC——
下一章：（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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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长的是假脑子。
（不是可能是就是）
但我是真开心——又吃秋葵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