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欢

　　《怎样看见鹿》的王杰希视角番外篇。

　　原文请走：《【王喻】怎样看见鹿》（本章内容对应原文的18至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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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开篇：（1）

　　上一章：（5）

　　

　　王杰希醒来时天还未亮。

　　泛着微白的天光从窗外透进来。王杰希迎着光看过去，光里有一片温柔的阴影，是喻文州的轮廓。

　　王杰希抬起手想把他揽过来，伸出手却又笑了笑，收了回来。

　　沉睡在微光里的喻文州呼吸声浅浅的，背对着王杰希，平和宁静的氛围，好像是做着一场与光阴无关的美梦。

　　王杰希轻轻撑起身子，倚坐起来。他没有再看向喻文州。他轻轻阖着眼。

　　眼前是喻文州。第二赛季初见的喻文州。和他同龄的男孩，眉眼清隽，神色从容，说起话来也是温温和和的，却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魄。

　　然后是第四赛季的喻文州，在场上冷静筹谋的喻文州，记者会上沉着应对的喻文州。还有那个，把孩子气的一面毫无保留袒露给自己的喻文州。

　　第五赛季红着眼的喻文州。第六赛季给了他一个拥抱的喻文州。第七赛季站在阴影里等他的喻文州。第八赛季说了放弃的喻文州。

　　王杰希看着过往里与喻文州的一幕一幕在回忆里走过。那些都是他回不去的过去，那些都是他踏踏实实走过的过去。

　　于是忽然有些感慨，他和喻文州之间，竟然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回忆，那么深的牵扯，那么长的纠葛，还有，那么浓郁的感情。

　　王杰希时时会想起喻文州，在这些过往时刻。起初是无奈与好奇，而后是心疼与愧疚，再后来，再后来就是源于内心深处的一场成全。

　　是成全喻文州。

　　也是成全自己。

　　喻文州是他时时刻刻能看到的幸福。曾经王杰希只是看着，任由喻文州在自己感情的森林里来去，有意无意地关注，却不再进一步。

　　而现在，他毫不犹豫地，坚定地走上前去。

　　喻文州醒来，用细微的动作流露着对自己的依赖与试探。

　　王杰希笑了，轻轻抚着喻文州的发。幸福真实可触，这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

　　出门给喻文州买早餐时看见了黄少天，揣着手机嘀嘀咕咕发消息，也不看个路，径直往王杰希身上撞。王杰希毫不留情就把他推开了。

　　黄少天倒退了两三步，盯着王杰希眼发直，张着嘴，嘴皮打颤，说个话都结巴了：“你你你怎么在在在这！！！”

　　王杰希没答，回头看了眼自己带上的房门，对黄少天说：“别去吵他，让他再睡会儿。”

　　黄少天呆若木鸡，用一种“青天白日见了鬼”的表情目送王杰希离开。

　　王杰希在路上走着一直勾着笑，心情很好。

　　他买完早点回来，喻文州心不在焉的，手机丢在床上，信号灯一直在闪，显然是被消息轰炸了。

　　王杰希无心关注他人。他把喻文州留了下来，处理好手边的工作，正准备和喻文州消磨厮混过这个无所事事的美好早晨，却发觉喻文州情绪不是很好。

　　王杰希问他怎么了，喻文州却说，想缓缓。

　　喻文州问他可以吗，眼神非常的小心，又非常的迷茫。

　　王杰希有点心疼，又有点歉疚。当然可以。

　　这应该算是一种回绝，只是王杰希面对这样的回绝非常宁和从容。

　　喻文州走向他的这一路是那么艰难，王杰希看在眼里。这一切不是他主观意愿上愿意造成的，但就是因他而起的。

　　王杰希心疼这样的喻文州，也在努力地靠近这样的喻文州。但这一切要顺其自然。不是最初的那种消极应对，而是像喻文州所期望的那样，缓一缓，给彼此一个适应及再接纳的时间与空间。

　　王杰希没有再给喻文州寄明信片。他依然惦念着喻文州，但他学着把这种想念慢慢积累起来。

　　于是想着想着，王杰希慢慢品尝到当初喻文州对自己的那种不声不响的喜欢。真是一种又苦又涩的甜蜜感。

　　王杰希想听见喻文州的声音，于是就打了电话。他告诉喻文州，我想你。

　　不会给喻文州施压，但王杰希也不想再次松开喻文州的手。

　　他能理解喻文州的挣扎与迷茫。一段感情能抵抗过时间，可见是有多么坚定。追寻近似修行，上下求索，纵使伤痕累累精疲力尽，也愿再靠近一点点。而追寻之后的相守，则是另一种修行。喻文州在追寻的路上走了太远，对他而言，想要去学着拥有与相守，需要足够的勇气与耐心。

　　对于王杰希也是如此。而他主动踏出了第一步，所以他并不缺乏勇气，也更不缺乏等待喻文州的耐心。

　　他趁着常规赛，在G市多停了一天。依旧是无所事事的美好一天。

　　爱情开始的时候像是烈火燎原，极速升温，势不可挡。但是火会熄灭，感情会降温，再之后，有多少感情消磨在琐碎寻常里。

　　而王杰希却渴望着这样的琐碎寻常。

　　他尝过喻文州给予的烈火般的温柔，也尝试着将自己心头那捧火献给喻文州。这样也是快乐的，但是快乐却不曾持久。

　　那么什么才是足够长远的喜悦呢？

　　王杰希坐上了回B市的飞机。关机之前，他看着屏幕里的喻文州。喻文州也看着他，目光深远平和，其下有无尽的温柔与坚守。

　　这就是王杰希期望的一切。

　　他和喻文州约好了去X省。那是小清新和老驴友们都喜欢的朝圣之地。但是王杰希去那里的目的很简单。他想去看雪山。

　　他提前做好了功课，与一个驴友团取得了联系。准备成行时，他那个败家发小远渡重洋荣归故里，听说了王杰希要自驾去X省，立刻上蹿下跳强烈响应。

　　王杰希其实挺无所谓的。他没有打算跟喻文州单独相处。

　　感情落到生活里，需要足够的空间。王杰希与喻文州之间连个喘息的空间都没有，但他无比期望着，能与喻文州慢慢相容，在彼此的领域里，两个人彼此独立又彼此相依地存在着。

　　这是一个非常难把握的距离，但是之前已经说过了，王杰希不缺乏勇气，更不缺乏耐心。

　　喻文州如约而来，面对自驾游这种形式有一点惊诧，却也没有任何不悦。他和王杰希的发小相处得异常融洽，王杰希终于意识到把自己发小带出来的最大弊端——过去那点黑历史全被卖光了。

　　王杰希有点恼。但是看见喻文州好像真的很高兴，那一点点的恼怒连挣扎都没挣扎，就烟消云散了。

　　他陪着喻文州在草甸上找鼠兔。喻文州对这种动物兴趣无比之大，一个洞一个洞摸着去找，但浪费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也一无所获。

　　他们选择停留的地方不远端有个湖。不甚有名，但是资深驴友表示，这才是真正有看头的地方。于是一车队的人呼啦啦都去围观了，王杰希发小也兴奋地揪着他要去。王杰希当然拒绝了。

　　什么景点都比不上陪着喻文州吧。王杰希发现自己这样想得特别心甘情愿。

　　他觉得自己也挺奇怪的。一边期望着和喻文州有一段足够平和从容的相守，一边又发觉感情在不断升温。

　　大概也不矛盾吧。王杰希倚着车看不远处的喻文州。在平淡中消磨过的时光也是有温度的，在心头累积，发热。

　　到了L市喻文州开始高反，拉着他眼睛发红。王杰希心软，最终妥协了给他吸了点氧，安顿他睡下。

　　然后等其他人去L市内闲逛，他一人坐在窗边走廊上的茶座里时，看着一院子灿烂到透明的阳光和灼灼盛放的格桑花，王杰希忽然想起来记忆里喻文州红着的眼。

　　当初为什么让他红了眼？王杰希竟然忘了。他想，甚至喻文州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但还记得那种心情。心疼到无法自已。

　　喻文州不愿意接受王杰希的怜悯。但怜悯却是王杰希对喻文州这场感情的开始。

　　已经走了那么远，还会在意当初到底因何而开始吗？

　　不是有句话叫，不忘初心吗？

　　王杰希不觉得这句话错了，也不觉得这句话对了。他是觉得，初心应当是一种简单的美好的东西，所以才值得念念不忘。

　　而现在他已经拥有了简单的美好，他需要的不是对过去的追忆留念，而是果断地珍惜现在。

　　现在他就是爱着喻文州，不问前尘，只求前程。

　　喻文州在日出前给了他一个吻。轻轻的碰触，像是一头鹿走过林间抚过花叶。

　　王杰希心下从容极了，是那种陷入幸福别无所求的从容。

　　前程是未知的。但前程里有那么多美好可以期许。

　　王杰希和喻文州的旅途前程里遇见了最美丽的雪山。

　　王杰希得偿所愿了。

　　他看过了海，看过了山。

　　他看过的山与海，都有喻文州在身边。

　　于是之后的岁月里，纵使再也难见这般极致的风景，却也敢携手了。

　　苦难挫折会使感情升温，平淡琐碎会使感情冰冷。

　　但王杰希就是有些执着地相信，他和喻文州会一直走下去。

　　喻文州要去Q市，王杰希说好。

　　他发小妄图劝阻王杰希，却被王杰希一出手就是一辆车的气魄给镇住了。

　　也不是王杰希真的财大气粗让富二代都胆寒。实在是，王杰希这车有车牌啊！B市摇号拼的是人品不是钱！

　　王杰希坐上飞机前给发小去了条消息：车给你，开了五六年我正打算换了。车牌记得回了B市给我送过来。

　　然后他就把发小拉黑了。关机。

　　这时候喻文州说，L市天真蓝。

　　王杰希向窗外看了过去。是啊，真蓝。好看得像是能把人陷进去。美好的事物总是有着他自己都不自知的魔力。

　　“他”是指喻文州。他们在Q市依旧是无所事事地消磨。王杰希愈发习惯并且喜欢这种生活。闲散而平淡。还有想要的一切。

　　喻文州对他说了“我爱你”。

　　一整段追寻中，喻文州这句话始终没有出口，王杰希也始终没有去索求这三个字。

　　就像他所说并所坚定的那样，一切都可以有所欺瞒，唯有时间能证明永恒。

　　那么，所有景色都看透，剩下的就是我和你的细水长流。

　　——END——

　　细水长流，来日方长，你俩以后慢慢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