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怎样看见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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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开篇：（1）
上一章：（10）
黄少天说，这是个阴谋。
喻文州不置评论。
黄少天继续说，队长，也许他们微草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王杰希输了选大冒险来着。
喻文州依旧不置评论。
黄少天着急了，推他，说，队长你到底是什么反应啊！你不会真答应了吧？
喻文州沉默地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呢？
他走了很久很久去探索去寻觅的东西，在他不经意的回头间就这么来到他身边。他为什么不接受呢？
黄少天对着他也沉默了，隔了挺久才说，事已至此队长，我觉得你的选择也是对的。他要是能对你好，也就值得。
喻文州笑了，这才开口，少天你怎么总觉得他会对我不好？
黄少天拧着眉看他，说，因为队长，他对你不好你难受，他对你好你还是难受，你怎么能因为他快乐？
喻文州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王杰希不需要做什么就能给他快乐。但是他想了想自己发痴时黄少天都亲眼见证了，这话怎么也没说出口。
哪有那么多快乐。甚至王杰希毫无预兆的告白，带给喻文州的竟然是莫大的惶恐与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喻文州不太明白。
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王杰希。求而不得的痛苦，他品尝了那么多年，习以为常，甘之如饴。现在忽然间，他贪慕已久的珍宝被赐予他，喻文州也是喜悦的，但这种喜悦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看不清也摸不着。
但喻文州还是接受了，毫不迟疑。那晚王杰希的眼神里遮掩不住那巨大的欢欣，喻文州迫切地想要去拥有乃至占有那种纯粹的喜悦。
但其实，他的接受并没有增加王杰希眼里一丝一毫的喜悦。所以那份喜悦，依旧与他无关。
但不能说王杰希对他不好。王杰希真的是那么好。王杰希成全了喻文州旷日持久到无理取闹的喜欢，让喻文州可以骄傲地宣称，自己这一路的付出，没有被浪费。
于是喻文州心怀感激，忐忑不安，怀揣着王杰希赐予的极大的善意与纵容，小心翼翼思考着该如何维持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王杰希说了开始之后，却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两个人之间依然是保持着朋友式的问候，只是偶尔对话流于暧昧，让喻文州时不时心跳漏几拍。
两个人也没有再单独见过面，告白之后的第一次相见，还是在赛场上。两人说的为数不多与比赛无关的话，还是客气的寒暄，连黄少天都感慨，队长你跟王杰希说的话还没我跟他说的多吧？喻文州无奈，你让我能怎么样？打比赛呢，我又没有话唠技能。
黄少天建议喻文州跟王杰希去吃个饭散个步看个电影，实在不行打会儿牌都是好的。
喻文州叹气，微草明天一早的飞机，还打牌呢，王杰希到B市了没准喻文州还在睡觉呢。
黄少天翻白眼，说你俩谈恋爱，谁信啊！这关系，比你俩没搞一起时还疏远。
喻文州想，对啊，不能一直这样僵着冷着等着王杰希赏脸给点互动的，自己过去追王杰希那种不管不顾往上贴的勇气去哪儿了？
喻文州对着比赛日程表和积分榜好好规划了一下，决定等蓝雨的积分稳定榜首后就杀去B市看王杰希。
蓝雨这个赛季的表现异常亮眼，没几轮就稳固了地位。倒是微草，显得有些劲头不足。喻文州觉得现在正是好时机，特意瞒着王杰希，一结束那周的常规赛就奔赴机场前往B市。
到B市已经是凌晨。喻文州忍不住有点小激动，他还挺怀念这种偷偷潜入的感觉的。不过现在，潜入不是目的，喻文州总共只能在B市呆半天，没时间耗着等王杰希来抓他。于是喻文州自投罗网，给王杰希打了个电话：“你猜我在哪儿？”
王杰希那边毫不犹豫：“在B市吧？刚到机场？”
“嗯……”喻文州顿感没趣，继而重振旗鼓，打算强势宣告一下王杰希明天整个早上都归他喻文州私有了。
然而王杰希的出招迅疾而准确：“我这边过去接你会花费很长时间，现在机场人不多，你应该比较安全。坐个出租车，去我家，途中让司机路过微草俱乐部，我把家钥匙给你。你放心我晚上住宿舍，这几天加班。”
喻文州讪讪：“我订酒店了……”
“浪费这个钱干什么。”王杰希挺严肃。
喻文州妥协了，挺听话地按照王杰希的指示行事。两人四十分钟后在微草俱乐部门口成功会师。王杰希没让他下车，只是把家钥匙从窗户递给他。两人隔着窗户匆匆看了那么一眼，依然是没顾上说什么话。
喻文州到王杰希家时已经是深夜。同他第一次来一样，这个家里依旧是干净整洁的样子，只是平添了不少冷清。
喻文州摸进王杰希的卧室，发现床上的被褥还是夏天的空调被。已经入冬，虽然室内暖气很足，但要是盖这床被子，肯定要感冒。
喻文州发觉王杰希很久没有在这个家里过夜了。他忽然有些疲倦，不是长途旅行造成的生理上的疲倦，而是心上挺累的。
他感觉自己千里迢迢跑过来，自以为给王杰希一场惊喜，实际上不过是送自己一场空欢喜。
喻文州懒得翻箱倒柜，他把外衣搭在被子外，勉强捱过一夜。
第二天清晨他就被冻醒了。喻文州哆哆嗦嗦摸手机给王杰希打电话，王杰希没有接。过了片刻回复他一个消息，在开会。
喻文州觉得好没意思，特别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他想回家。想好好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吃顿好吃的，一切就过去了。
午饭喻文州在机场吃的快餐。他提前许久就来了机场，但一直没有跟王杰希联系。直到快上飞机时，才发了条语音过去，语气里尽量地积极向上若无其事：“我要登机啦！你家钥匙我放在客厅茶几上，所以门没有反锁，你有空还是回家一趟。”说到最后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手一抖语音就发送过去了。
喻文州觉得其实自己没发挥好。因为他自己去听时总觉得自己那份无所谓假得要命。
回到G市后喻文州就开始发烧，迫不得已请个假去医院挂了两天水。黄少天每天结束训练后都来给他通报一下训练情况，顺道把王杰希从头到脚批判一通。喻文州烦他，听不了几句就把他往外赶。黄少天边走还要边说，队长，都在一起了，你就不能由着王杰希这么对你。你得对他有要求，不能放纵！
喻文州闷头装睡。
他缩在被子里眨眼，觉得眼睛很涩。他其实真的不敢对王杰希有什么要求，因为王杰希掌握着这份感情的命脉。
其实也没黄少天说的那么糟糕。从B市回来，一下飞机，喻文州就发现王杰希打来好几个电话。他当时还赌气没搭理来着，但是三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他接得特别欢快。
王杰希在那边说，对不起，我最近真的是很忙，战队这边的事情非常多，你特意来一趟我都没能陪你。
喻文州特别深明大义地答，我懂啊，大家都是队长，战队利益高于一切嘛。
王杰希那边没说话。再开口时话题换了，王杰希说，我回家了一趟，发现被子特别薄，你不会整晚上就那么冻着吧？
没有。喻文州嘴硬，我把衣服都堆在被子上也不是很冷……
王杰希又顿了挺久，声音低了很多，说，对不起。
喻文州当时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眨着眼睛。他想说王杰希我不想听见你说这三个字，换三个字行吗？
可惜他们之间谁也没说过那三个字。
于是喻文州什么也没说，他假装心情很好地跟王杰希说，没什么对不起啊，我是代表蓝雨去慰问你们处在劣势的微草的，彰显我们积分榜榜首的气度嘛。
王杰希在电话那头冷哼。
于是喻文州笑得挺开心的，没跟王杰希讲自己之前有多失望，现在有多难过，还有，到底有多想他。
他知道说这些没有用，他和王杰希之间只能继续这样下去。
然而也没有什么。
感冒会自己好起来，坏心情也会自我疏导开，所有的苦痛难当都会在太阳照常升起时，如林间晨雾，变得稀薄。
喻文州慢慢治愈着自己的患得患失。
黄少天把自己的零食库存清空了，拉着喻文州又下了一大单。快递到的时候，两个人挺高兴地去取。走到半路，喻文州电话响了，是王杰希。
喻文州有些奇怪，这个时间点打什么电话呀？他一头雾水接起来，王杰希说，明天有空吗？
啊？喻文州愣。半晌反应过来，有。晚上是蓝雨主场的常规赛，明天是例行的休息日。
王杰希在那边停了片刻，然后说，嗯，我刚刚买了今天晚上去G市的机票。
喻文州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什么都表达不了自己此刻惊喜又忐忑的心情。
你看这才是制造惊喜的正确方式。喻文州对自己说。惊喜产生的前提是，你是他喜悦的源泉。
喻文州充分感受到了他和王杰希在这份感情中的不平等性。
但是这些此刻都不重要。喻文州在晚间的比赛上率队拿下胜利，一结束记者会就匆匆往机场赶。
黄少天说他，你急什么队长，这会儿又不堵车。王杰希还得飞好久呢，你这提前四个多小时啊！
喻文州就是有点难耐。
他等得都忘了时间，反正看见王杰希时觉得等多久都不重要。王杰希看见他倒有些无奈，说：“早知道你还要赶过来接我，我也等到了再告诉你了。”
“那可不行。”喻文州一本正经，“就算你到了再告诉我，我也一定会来接你的。只要你来G市我一定会接你。”
王杰希看着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喻文州没有空出来的房子让王杰希住，只好任由王杰希住酒店。他跟王杰希定好了，第二天早餐一起吃。
回到宿舍喻文州还有点亢奋。突然间多出来独处的半天呢。
但第二天，喻文州正跟王杰希吃着饭呢，黄少天来消息了，说经理找他。
喻文州皱眉。这时候找他做什么？本来就只有一个休息日，重要的事他已经提前处理好了，不重要的事放到明天也来得及吧？怎么就偏偏这么巧，王杰希来G市，就有事找到他呢？
王杰希似乎看出来他有些不高兴，说，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去忙，不用在意我。
没有。喻文州一口咬定。
王杰希停下动作看他。
喻文州在他眼神里低下头，嗫嚅，经理找我……不知道什么事……
那就去吧。王杰希随手拿起纸巾擦嘴，站起身。
喻文州坐着没动。
王杰希看着他笑，说：“我等着你，忙完再来找我。”
喻文州这才不情不愿起身。
回到俱乐部，喻文州黑着脸去找黄少天。黄少天眼见他面色不善，急忙丢锅：“啊队长是这样，青训营负责人说今天是青训营的考核日，经理想着战队是不是可以增补些后备，就临时决定让咱们两个去跟着看看考核的情况……要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青训营嘛咱们什么时候去考察小孩都可以的，突击考核更是好你说是不是啊队长……”
喻文州也不搭理他。都回来了，这还能说不去吗？
于是本来是和王杰希独处的上午，变成了喻文州在青训营发着呆看黄少天唠唠叨叨地虐小孩。
他给王杰希发消息，挺不高兴的，问，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王杰希回他，我可以改签，你不用着急。
喻文州笑，有一点高兴。
他想了想，又给王杰希发消息：“怎么突然想来G市了？”
过了一会儿，王杰希回复：“你之前去了趟B市，我没照顾好你，就来G市看看你。”
喻文州有些僵。他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又打了几个字，继续删掉。后来青训营的负责人凑上来同他讨论，他索性就不回复了。
喻文州觉得无话可说。王杰希给他的这份“惊喜”，建立在对他的愧疚之上，不掺杂任何其他感情成分。
青训营的考核在中午时分结束的。喻文州拒绝了黄少天的午餐邀请，一路小跑着去酒店找王杰希。
敲门时他心口微微挣动着，一半由于他跑得辛苦，一半由于他心下不安。
他有些瞬间会想，要是王杰希的感情出于怜悯而不是喜欢，他是不是该如之前那样，因为感觉到屈辱而骄傲地结束这段感情。
然而当王杰希拉开门冲他温暖纵容地微笑时，这样的念头便荡然无存。
喻文州承认自己被王杰希一步一步的放纵惯得任性妄为了，于是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王杰希和他在一起，并且继续在一起，成了最重要的事。
——TBC——
下一章：（12）
老王我跟你讲我也是会算命的，你再这样让人（yu）搞不清楚你在想些什么你就要倒霉了你信不信←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