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喻】各得其序（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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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开篇：壹·立春
上一章：拾叁·立秋
——拾肆·处暑——
知道太多真的死的早。
这是郑轩血泪经验。
他大约是蓝雨除了黄少天和喻文州外，唯一一个知情者。
黄少天面对喻文州前女友的诸多异状，以及情绪反常的波动，都一一落在郑轩眼里。
他有猜测，却怎么也不敢肯定。直到第六赛季中段的某个晚上，他被黄少天拖着单独加练。在郑轩连输10场PK后，黄少天一把推开键盘站起身，低声说：“这样够了吗？”
“什么？”郑轩本能地问。
“这样够拿下一切吗？”黄少天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凌然，然而郑轩总觉得他底子里脆弱的不堪一击。
仿佛是强弩之末，迅疾的破空之势不过是强撑着不露出颓态。
郑轩觉得由衷的累。他叹了口气，说：“黄少，队长不是冠军。”
黄少天看着他的眼神骤然收紧。他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猝不及防就被击中命门，积攒多时的气劲被轻松卸了个干净，恐慌与受伤的苦痛翻上湖面，在他的眼神里一圈一圈泛起。
郑轩看他迅速眨了眨眼，把那层蒙在眸子上的雾气驱散，努力挤出往日里的刚强。郑轩又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黄少天，说：“队长不在，不用武装的这么齐全。我不会乱说的。”
黄少天摇了摇头，笑着说：“习惯了，就不是伪装。”
他在椅子上坐下，脊背挺的笔直，问：“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郑轩挠了挠头。刚刚只觉得黄少天赌上一切却终究注定无功而返，脱口而出那一句，妄图劝他悬崖勒马。
可是有什么用呢？黄少天不懂吗？他不知道喻文州根本不是可以用破釜沉舟的攻势就能拿下的吗？他不知道喻文州有着怎样一颗不以任何意志为转移的心吗？他不知道这样的强硬会造成一场两败俱伤的毁灭吗？
他郑轩知道的事情，黄少天会不懂吗？
旁观者从来不比当局者更清。大多数情况下，是当局者心里那点念头作祟，主动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不愿意去看出那些不顺心如意的事情。
谁也无法拯救主动溺水的人，如果他把死的意志贯彻心脏。
黄少天铁了心要拿下喻文州，郑轩的一句话，就算揭开他一直回避的创口，也不能阻止黄少天的沉沦。
“队长对你这么重要吗黄少……”最终郑轩只能无奈地感慨。
“嗯。”黄少天点了点头，“重要过一切。”
所以黄少天不惜一切，本来就没有拥有过的，何必可惜？
在黄少天这边劝告失败，郑轩硬着头皮来喻文州这边探口风。
其实他早就料定了这是一场失败。
客观条件上，喻文州有女友，交往两年，感情稳定，双方都已经融入彼此的圈子里。就算分手，喻文州的性向……
再考虑主观上，同样出身蓝雨训练营的郑轩，对于喻文州的事迹不能更熟悉。喻文州的坚持，喻文州的头脑，喻文州的沉稳，都注定了他精神领域的不容侵犯。
郑轩只觉头皮发麻，深深佩服黄少天这种出手就挑战最高层boss的英勇精神。
然而他却发现，喻文州并不像他预料之中一般坚不可摧。
那次他给喻文州发去“黄少气势好锋利”的话后，等了很久很久，才等到喻文州的回复。
他说：也许真的只有让少天得偿所愿。
郑轩一惊，喻文州一点一点敲下这句话的身影不知怎的就在他眼前浮现，带着那从字句里溢出来的疲累。
还不等他组织好语言，喻文州又来了一句：或者，等他累了。
郑轩突然间有些懂了。
黄少天在喻文州这里，也是非同寻常的存在。喻文州在坚持的同时不断妥协，在划下不可逾越界限的同时不断后撤，在负隅顽抗的同时不断节节败退。除了黄少天，没有人可以把喻文州逼到这一步。
之前在郑轩眼中，喻文州是水，死死克着黄少天这团烈火。可如今看来，黄少天太过炽烈的感情倾注在喻文州这里，超过了喻文州的沸点，一点一点消耗着喻文州的身心。
郑轩无比后悔。他极度渴望退回到完全无知的状态。作为这一场冰火之争的旁观者，他的压力真的太大太大了。
可是在冠军到手后，他明显地感到黄少天的情感在逐渐降温。
并不是激情消退的疲乏，而是从一团侵略如火化作温暖的阳光，起点依然是炽热的，终端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而郑轩留心看去，发现喻文州的疲乏在黄少天的面前也不再隐藏。
如秋风遍卷的处暑时节，处，去也，暑气至此而止矣。一候鹰乃祭鸟；二候天地始肃；三候禾乃登。
熬过鹰隼猎食的迅疾凶猛，熬过天地肃杀的凄清冷冽，才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丰收。
但是……郑轩再次感到压力山大——走到最后一步，显然还有不短的距离……
但不论如何，至少他们已经拿下了荣耀的丰收。
黄少天拿到冠军合影时，条件反射地先去找喻文州。看到喻文州在自己身边，笑的温柔却异常真实，心里渐渐充盈的幸福感触手可及。
他回想起那天他牢牢扣着喻文州的手，另一只手扣着冠军奖杯，哪个也不想松开。
现如今两个目标合二为一，黄少天却不复那破釜沉舟的气势。
喻文州累了，要歇歇。那就歇歇。
喻文州想要疗伤，那就陪着他慢慢治愈。
喻文州还不能接受自己，那就不着急，黄少天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以及对自己的长情有足够的自信。
正想着，敲门声响了。还没等他招呼，来人已经推门而入。黄少天不回头就知道，肯定是郑轩。
“黄少我今天回家了啊，你有事也不要来找我……”郑轩自觉的往黄少天身边的椅子上一坐，随口说。
“走吧走吧，不送。”黄少天忙着把照片往微博上传，头也不回的说。
“……黄少，你和队长……”半天不听声响，黄少天以为郑轩已经走了，结果刚发完微博，身后就冒出来一句。
“对了，你提醒我了。正好也庆祝完了，你们也都走了，我请队长去我家旅游怎么样？”黄少天一拍脑袋，一副灵光一闪的模样。
郑轩身子一歪，一脸震惊：“黄少你要带队长见家长？”
“胡说什么！队长失恋了心情不好，我带他散散心不行嘛！”黄少天理直气壮，抬脚把他踹正。
“队长失恋了？”郑轩再次被震惊。
“嗯。正难过呢还要带着你们去胡闹，一点都不体贴。”黄少天给了郑轩一记眼刀，秒得郑轩往后一个趔趄。
“我们又不知道……不知者不罪……说起来，黄少你终于成功一半了？”郑轩嘟囔着，后半句带着半分试探。
黄少天微微皱了皱眉，声色却相当舒展：“这种事情有什么成不成功的，你也说过，队长不是冠军。”
“所以我何必非要以为自己努力了就一定要得到呢？感情真的分不清胜负吧……”
在感情里，有些人输的再彻底，也满是胜者的荣耀。
——TBC——
下一章：拾伍·白露
过个度的碎碎念：
复个盘过个度，以郑轩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总结一下前半段。
嗯，开启下半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