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琥珀里的时间（8）
起始章：（1）
上一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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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一举一动，所有细节，都在我眼里了。”喻文州是这样说的。
但事实仿佛恰恰相反。
王杰希半个小时之内出了三趟房门，倒水喝，去洗手间，到阳台上拿牛奶然后送给喻文州。
他始终能看见喻文州伏案的身影，半个小时里没有半分改变。
拿牛奶进去的时候，王杰希趁机瞥了眼喻文州桌面上摊开的英语单词书，还在第一页停着，入目一个大大的“abandon”。
王杰希看了看书页，又看了看喻文州。喻文州面无表情，叼着吸管喝牛奶，脸上无辜又坦然。
王杰希开始认真思考，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喻文州想半个小时不分心的。肯定不是英语单词。
“你应该快速高效的把英语单词书过一遍。”王杰希开口，在一种莫名的责任心催促下，“不要在意你这一遍到底记住多少，迅速开始第二遍速读。就这样，一遍记不住就再过一遍，过个十遍二十遍你自然记住了大半。”
喻文州嘴里含着牛奶，没着急答他的话，而是先将牛奶空盒子的四角掰开，一点点把盒子压平。
王杰希看他慢条斯理的样子，心上就慢条斯理地痒。还抓不到，真着急。
然后喻文州忽然开口：“你就是这样背单词的吗？”
“当然。”王杰希以为他在质疑这种做法的有效性，截然肯定，“我英语单词的掌握程度至少到……”
“可是你不是我啊。”喻文州平静地打断他，“谢谢你的经验，但是我认为这种方法不适合我。”
王杰希不再说话。他转身出门，心里有点燥。
“我动作慢……或者说，我学习速度很慢。”喻文州在他身后继续说，“我没法像你说的那样，快速高效的过单词。我看见一个单词，我就会去本能地分析它的词根、词性、用法，去认真背记它的拼写与例句。这些可能对你来说只需要扫一眼就能留下印象，哪怕是转瞬即逝的短暂记忆。但对我来说，我做不到，我只能慢慢的去记。”
王杰希停在门口，转身看着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喻文州慢慢转过身，对他笑着，说：“对我们这种差生来说，学习的那种痛苦，你这种学霸应该是体会不到的。”
“不是的。”王杰希迅速开口，“我明白，我理解。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实际上你的这种学习思维是科学有效的，你按照你自己的学习节奏，应该能学得很好。”
喻文州垂着头摆弄他压平的牛奶盒子，没有说话。王杰希看见他后颈的短发有一点点翘，他忽然发现喻文州的发质是那种软软的，却好像并不是那么服帖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谢谢你愿意跟我解释，其实你本来不用把这些解释给我听。你说得对，我不是你，我不了解你，我不该对你指手画脚，妄下评论。那句‘对不起’应该是我说给你。”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慢慢了解你。只要你需要，只要你告诉我你需要我，我就会尽我全力帮助你。但你完全有资格选择是否接受我的建议与帮助。”王杰希最后说。他忽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宁静感，那种不断膨胀着的英雄主义慢慢收敛起它的无序与野蛮，开始慢慢以“充盈”的姿态将他的情绪与思想撑起来。这才是对的。
喻文州抬起头冲他笑，温柔又淡然。他似乎是想对王杰希说些什么，但突然响起手机铃声。喻文州站起身，从书包深处捞出手机，看见屏幕时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
他接起电话，说：“妈妈。”
王杰希迅速转身离开。别人的私人电话，他想还是别探听的好。
他回到自己的书桌旁。这个时间段也是他背单词的时间，这是他养成了一年的习惯，记录在他贴在墙上的计划表里。
王杰希随手在表上对应的时间段里打上一个对号，举着笔忽然想到，喻文州最开始进了他们家门时，坐在他的椅子上转了两圈。
莫非就是这两圈里，喻文州记住了他的计划？
王杰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来这种念头。很奇怪。喻文州不应该也不可能会关注他的学习习惯，乃至一切。
他们是两个机缘巧合下相遇的陌生人，真正认识彼此的时间尚不足48小时。
王杰希低头看自己的单词书，他却在想，关于“一举一动”，关于“细节”，关于在喻文州眼里的一切。
“你现在是应该到了休息时间，对吗？”他身后忽然又响起喻文州平静的声音。
王杰希站起身，转过来倚着桌子看他：“对的。”顿了顿，他想，既然在意就直接问了：“你是看过我的计划表了？”
喻文州两根手指捏着手机随意转着，道：“看过的。”
然后笑了笑，挑眉道：“你的计划表不是单词，我不需要研究，扫一眼就记住了。”
王杰希没再说什么。喻文州也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他说：“我妈妈打电话过来，跟我说美国哪个学校……名字我忘了，只需要托福考到70分就可以上了。”
“托福比高考英语词汇量大，但是也是有技巧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一些想法。”王杰希说着同时开了电脑，他记得自己电脑里还留着模考软件。
“我说我不去。”喻文州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继续说下去，“我跟她说，我不出国，我要留在国内。”
王杰希停了动作，点点头道：“那样也好。”
“你不打算劝我，说‘其实留学更适合你’之类的吗？”喻文州走到他身边，随手拿起他的单词书，好像无意识地翻着。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些‘我觉得’‘其实什么什么更怎样’，对你来说没有意义。那些都是打着‘对你好’的旗号，却根本没思考过你的个人意愿吧。”王杰希看着他坦然道。
“是的吧？”喻文州笑得很开心，“谁又知道呢？反正这样的人，我可能也不太会在意他们吧……”
王杰希看着他，喻文州笑得很好看，喻文州的笑里有一千种表达，没有一种他说出口。
而喻文州却对他的目光与想法一无所知一般，继续说着：“倒是你，我还是觉得你适合当老师啊……”
没说完他就住了嘴，然后迅速补上：“对不起。我也不应该不了解你的情况下对你指手画脚。”
“这算不上。”王杰希平静地说，“我的理想，连老师家长施压、高考落榜都不能动摇的。”
后半句他当然不能说，你也不能。
但喻文州似乎是颇有“自知之明”，他毫不在意，依然开心笑着，说：“不过你现在也算是……我的家教了？啊不管了，王老师，你好，请多关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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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挣扎着摸完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