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欢

旧文不补。爱你们。

【王喻/ABO】故事第几页(7)

  起始章:(1)

  上一章:(6)

  —— ☆ —— ✲ ——

  王杰希从影多年,在圈子里素有“劳模”之称。和他多有合作的圈内著名摄影师杨聪曾在一次访谈中谈及一个细节,说某次拍摄持续了一整天,所有工作人员都连续工作超过16个小时,在拍摄完成后,所有人都困倦难耐,不少人实在支撑不住,就地和衣而睡。这个时候,杨聪看见了王杰希,依然身姿笔挺地站着,环视了一周,步伐沉稳地走了出去,没多久又轻声慢步走进来,臂上搭着不少毯子。然后他细致地给每个睡着的人盖上毯子,这才带着自己呵欠连天的助手离开拍摄现场。

  “那时候灯全灭了,凌晨,已经有点日光从窗户里透进来,但还是昏昏沉沉的。一屋子里都是熟睡的呼吸,此起彼伏的,特别有传染性,连我都要睁不开眼睛了。所以看见王杰希还是那样站着,跟还在拍摄似的,就忽然很好奇,他这个人累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啊?”后来杨聪发问,满眼都是真挚的好奇。

  真可惜。他没有看到此刻的王杰希。

  《曝光暗室》也算拍摄了一整天,工作量着实不小,但对王杰希来说这也确实算是工作常态了,连方士谦都挺习惯的了。

  所以看见王杰希疲态尽显的背影,方士谦本能就焦虑,本能就想东想西,杂七杂八发散了好一通,却也没敢追上去问问王杰希到底是怎么了。

  这么多年,他也知道,问了多半也是白问。王杰希和喻文州之间的纠葛,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的。

  也许是因为这些曲曲折折在岁月里早已攀爬进记忆的每一寸罅隙,靠着某种名为“惦记”的养分疯狂地生长着,于是即使山海远隔,心头也会被牵扯,会在被触动时,沁进血脉般得疼。

  王杰希一个人拉开车门坐进去,忽然就想起月前与喻文州的那次重逢。又想起那句诗,想起那半句他没有说出口的七个字——“两处沉吟各自知”。

  各自知,各自知。

  喻文州会是什么心情,王杰希无从而知,也不敢去设想探听,只是在那天看见他身形清减了点,心口某种沉沉的情绪就相应地重了几分。而后又见他演技愈发成熟,渐成风格,心口那种情绪又添了一种色调,譬如盛夏里阳光炽热中蒙了尘垢的烟柳,因时节而深邃的葱郁之色,即使有了光,依然不是春之初时,探出的那一抹最稚嫩的青涩。

  有关于喻文州的记忆,也有那么一抹迷人的青涩。

  王杰希头枕着椅背,有一些事情从心底挣脱束缚,反过来夺取他情绪的控制权。却偏偏此刻的他,只想就这么浸进去。

  就像那一天浸没在大雨和漫无边际的气息里。

  喻文州如今是那么耀眼的存在,在这个圈子里,从任何一个角度去看,他都能成为一个标杆,成为无数人艳羡而无法企及的存在。

  但他当年站在王杰希面前,努力去演绎王杰希为他出的面试题——“请表现一个经历了小说情节般的艰难困苦却依然不得不面对失败的人物”——时,他的表现让在场的G大话剧团其他面试官都感觉匪夷所思:“团长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会让这个三次面试都糟糕到连外系人都比不上的表演系本年度垫底新生进到终面的啊?”

  时钟分针再次摆动,距离喻文州的表演结束时间只剩两分钟。五分钟的面试里,喻文州前两分钟都在发着呆,然后花了一分钟用各种浮夸的动作来尝试表现“歇斯底里”。更尴尬的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个新生连这么肤浅的表演都无法撑足五分钟。

  “我的天呐……没眼看了!我现在觉得我再看下去就是在把这个小孩处刑……团长也太狠了吧,都这样了,趁早喊停也能给他留个面子啊……”副团们低声议论着,时不时还飞一个掩饰不住好奇的眼神在王杰希身上沾一沾,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喊声停。

  王杰希一个人抱臂站在最前端,不在意身后低切却热烈的浪潮,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新生,机缘巧合地被分进了他所在的宿舍。王杰希见他第一面时,对他没有任何特别的印象。王杰希情况特殊,当年也算特招进表演系的,入校时分宿舍便享受了“一人独占四人间”的待遇。可惜这第二年新生入校,他就没这清净可享了,不仅被塞进来三个新生,其中一个……叫黄少天。

  这其中的悲苦血泪,是后话了。最开始,王杰希对这三个来填缺的新生甲乙丙都没有任何关注。他刚接了话剧团团长的职务,正在忙着排演迎新表演,其他人事物都懒得多费一分心力,除了觉得那个新生甲实在啰嗦,也没有更多感想了。

  好不容易他们话剧团完成了迎新表演,王杰希又要马不停蹄忙招新,本该继续无视同宿舍的新生小朋友们。然而在他顺手把报名表拍在三人桌子上时,新人之一,那个不够吵闹又不够不吵闹总之非常不起眼的小新生,忽然就按住了他拿报名表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他:“你是不是有一次,很晚了,还单独在排练厅排练?”

  这事王杰希常干,这个小新生突然问他,搞得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到底指的是哪一次?

  “就是我们新生报道那天,我火车晚点,来学校的时候特别晚了,还在学校里迷路,误打误撞看见排练厅门开着就进去了,看见你在舞台上走位……我还问了你去宿舍怎么走……”小新生进一步还原当时情景。

  他这么说王杰希总算是能捕捉到具体的时间点了。王杰希确实有印象,在自己独自排练走场地的时候,被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问过路。要不是那时候王杰希状态很好想多练几次,他很可能直接带着那个小新生一起回宿舍了。

  有印象归有印象,王杰希对此也没特殊感想,只是递上了报名表:“原来是你啊……既然这样,来话剧社报名试试看吧。”

  那个小新生笑了笑,王杰希记得那个笑很好看,忽然间他的容色就因为那个笑亮了起来,有一抹温柔又狡黠的色彩。然后他拿着笔一笔一划在报名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喻文州。

  “团长大人,你这个招新宣传太生硬啦!”边填表,喻文州边评价了一句。

  王杰希捏着自己手上多余的报名表,很认真地看着他侧脸的轮廓。台灯的光是昏黄的暖色调,映着他的脸庞融融得暖。喻文州微微垂着头,一笔一划写着字,王杰希看见他睫毛和鼻尖,忽然就觉得这种弧度是一种刚刚好,就好像是他心上缺了的一段,严丝合缝被弥补上。

  王杰希说不出当时那种感觉,只是把那种感觉记了很多很多年。有时候想起来,心口乍暖还寒,然后就发现被补上的那一段,终究又断掉了。

  然而当时,只道是寻常。

  因为那种感觉和心口的热度类似,于是悄无声息地沁了进去,连王杰希自己也不曾察觉。

  对他而言,他只是记住了这个新生的名字,然后莫名其妙地开始对他暗中关注。譬如从不参与宿舍夜谈的他,会仔细去听其他三人的谈话,忍受着黄少天各色废话占据的大量宝贵时间,然后将喻文州透露的一星半点不自觉却牢牢记住。

  他说,他本来不应该进表演系的。他不是科班出身,甚至在艺考开始前不足三个月才开始准备专业考试。他背诵了大量的理论知识,却在表演实践上差到惨不忍睹。然而他终于还是擦线通过了专业考试,后来又因为文化课第一名把他成功带进了这个全国最优秀的表演系。

  喻文州说这些时语气很平静,也许这里面有几多起伏,也许其中情节发展堪称波澜壮阔,但在喻文州的叙述里,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跋涉,他走过,到达目的地,仅此而已。

  王杰希却在这种平静里感到不平静。他依然沉稳而沉默,只是对这个新生多了几分心思。

  他想给这个努力却不把努力当回事的年轻人更多机会,让他去经受摔打、挫折、砥砺,去因此而成就属于自己的光芒万丈。

  但是这第一步,喻文州就走得如此艰难。即使王杰希强行把他带进了终面,喻文州的表演也是绝对不能服众的。

  王杰希不是徇私之人,所以他带着一点点惋惜的心情,在喻文州的报名表上打了个叉。

  最后的两分钟,王杰希终于如所有人愿的叫了停止。

  “到此为止吧。”他看着喻文州很认真地说。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一时拿捏不定。

  他看见喻文州身上那种突然的解脱,以及突然的颓丧。

  那个时候王杰希忍不住想,也许喻文州真的不适合表演。他身上缺乏那种天赋,他需要付出的努力恐怕比其他人要多太多。

  这条路很苦,其中况味,王杰希自问比其他人多体会了几分。这种心情在喻文州身上得到共鸣,在王杰希这里便愈发躁动出剧烈的回声。

  但是喻文州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即使在他眼里,喻文州是那么的不合格。

  王杰希只能决定这一次在喻文州的生命里可能无关紧要的一次面试结果,却根本无法改变喻文州所要走的路。

  所以一时之间,他也只能看着喻文州礼貌却疏离地同自己道谢,眼神没有看向他,脸上也没有笑容。

  几个副团们为了确定最后一个录用名额而争执着,王杰希始终一言不发。其他每一个人,相较于他想招进来的喻文州,都可以说是“基础扎实,利于培养”的。但他们却都不是喻文州。

  王杰希看着那叠报名表,眼前是喻文州垂着头在灯下一笔一划写字的模样。

  后来他没有管结果,只是说了一声“累了要回去休息”,便提前离开。出了话剧团办公室的门才发现,下雨了,夜色昏沉中倾覆风云的瓢泼大雨。

  王杰希出门倒是带了伞,回到宿舍依然被打湿了衣袖。然而他来不及稍稍歇息半分,因为他发现,本来应该在宿舍里好好待着的喻文州,此刻不见人影。黄少天说,他去面试后根本没有回来,出门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带伞,刚刚打电话给他问要不要去送伞,却发现喻文州手机关机了。

  王杰希心里怒意和愧疚压缩混合在一起,好像要在心口爆掉。他拿着伞再次出门,风雨又盛了几分,一把伞已经很难遮住全身。

  G大校园很大,不然喻文州也不会轻易迷路,这时候去找人也着实不易。王杰希身边来来往往着不少人,大部分是急忙向着宿舍跑去,他仔细分辨那些憧憧身影,没有一个是喻文州。

  王杰希心口的浓缩式怒气被这大雨愈浇愈炽,他想着,即便找到了喻文州,不好好说教他一通,这口气算是理不顺的。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喻文州。在他们两个人初见的那个排练厅门口。

  喻文州一个人站在风雨肆意的台阶上,仰着头看那扇紧闭的门。

  王杰希跑过去狠狠拉了他一把,把他带到伞下,怒气冲冲问他发什么神经。

  喻文州看着他,额发尽湿,水痕爬满脸庞,看上去萧索憔悴。他看向王杰希的眼神是迷茫的,却在那之下犹有微光。

  他轻声说,自己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单纯的热爱,一腔孤勇却莽撞幼稚。他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也明白应该获得怎样的回报,但他对这条路是有迷茫与怀疑的。他踏上了起点,但面前却不是一条路,而是无数条曲曲折折明明暗暗的道路或泥淖。

  “我以前设想不出太多未来,我总想着脚踏实地往下走就会有未来。”喻文州抬着头看着王杰希说,“直到那天我推开这扇门,看见你站在光外,却比光还耀眼。然后我又看到了你的迎新表演,没有台词的帝王,却依然雷霆万钧,一人却敌千军万马的气韵,忽然我就明白了这条路应该向哪里走。”

  王杰希举着的伞在风雨中飘摇却挺立。他感觉这样的雨似乎将他和喻文州与这个世界隔离开,独处在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里,于是即使隔着冷湿的空气,独属于对方的那种温度也在他身上持续升温。

  他回看着喻文州的眼睛,很想告诉他,能成为你道路的指向,真的很荣幸。

  但是。“但是我其实是没有资格走上这条路的,对吗?”喻文州轻声说。

  王杰希拧着眉。他想摇头,却意外得有些迟疑。那种怪异的心疼又悄无声息地覆了上来,逼迫他去认同这样一种无奈的妥协。

  而更糟糕的是,另外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他身体的某个角落忽如烈火侵袭般炽烈地蔓延开。

  王杰希仔细看着喻文州的脸。他面色苍白,却泛着诡异的潮红。王杰希自很早之前便已隐隐察觉的温度终于从他的肌理沁进血脉,然后瞬间点燃,灼烧进理智。

  王杰希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喻文州……你不是Beta吗?为什么你身上有……Omega的信息素?”

  ——TBC——

  下一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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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后半段的剧情是已经被我坑掉的《流星能飞多久》里面的,那篇文章与这篇paro有重合,基本上不会再写了,预设的剧情会融进这篇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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